钟情最后在原况野脑后扎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小揪揪。
他长出口气,正要站起来,却又被原况野重新按回去。
他听见原况野那令人迷醉的动听嗓音轻轻说:
“钟情,你撒谎了。”
“嗯?”仗着声音好听就胡言乱语?
原况野曲起手指,在怀里的人脸上轻抚。
“你根本就不记得我的模样。”
钟情眨眨眼,既是想表达自己的疑惑,也是为了向面前莫名其妙的人强调他脸上这对摆设。
原况野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睫毛在他面前扑闪。
钟情不记得他的模样,大概也早已忘却了自己的。
眼睛是钟情脸上最秀气漂亮的部位。
睫毛又长又密,所以就不太翘,眼肌无力总是垂着眼,睫毛也就总是耷下来,像墨线一般勾勒出一个微微下垂的眼尾,偏偏瞳仁还是最透光的浅色,永远盛着湿漉漉的水意,很委屈很可怜的模样。
然而这样委屈可怜,原况野心中却生出一个罪恶的念头——
就这样抱住他,勒住他,让他疼,让他哭泣。
如果珍爱和克制只能在钟情心中留下模糊的影响,是否用疼痛就能在那双繁花盛开的眼底刻下烙印?
是否只有疼痛,才能让钟情其余的感官,都感知到他的存在?
但原况野什么都没有做。
傲慢和挑衅消失不见,曾经那些有关厌弃、毁灭的情绪在这一瞬间涌上来,他仿佛又变成没遇到钟情之前那个迷惘的、空心的游魂。
过往的回忆大都模糊,但手腕上的伤疤经久不灭。
疼痛之所以让人刻骨铭心,因为那是疼痛。
原况野握住钟情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
“记住我。”他喃喃道,“钟情,记住我。”
“不要只是记住我的声音……那仅仅只是一部分的我。”
钟情哑口无言。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出原况野的声音此刻是悲伤的——或者说有一部分的原况野是悲伤的。
强忍着浓烈的困意,他赶紧双手捧着原况野的脸,细细抚摸着。
他摸得很认真,一边探索还在一边喃喃自语,不知不觉中整个人都埋进原况野怀中,鼻尖都快要蹭到原况野脸上。
指尖逐渐滑到原况野的嘴唇上,触摸到那片柔软时,钟情手指微微一顿。
然后就被原况野叼住轻轻咬了一下,舌尖含住时有温热濡湿的触感。
钟情抽出手,微笑道:“况野,你为什么总喜欢咬我的手?你是小狗吗?”
原况野舔了下嘴角,静静看着钟情。
从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没在钟情的手指上停留,而是一直落在钟情的唇上。
那样近,都不需要坐起身来,只要微微低头就能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