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银杏叶落了又生,严婉晴看着窗台上那盆银杏盆栽抽出新绿时,才惊觉距离第一次见威廉,已经过去整整三个月。
治疗室的沙发垫被她坐出浅浅的凹陷,茶几上的薄荷糖换了五罐,而那些曾经模糊的记忆碎片,像被春风化开的冰棱,渐渐拼凑出清晰的轮廓。
“今天能想起更多细节了吗?”威廉收起记录板,指尖敲了敲桌面——那里有他特意放的雪松香薰,能帮助唤醒与齐之芳相关的记忆。
“她教我念诗,说‘银杏叶落在雪上,像星星掉在了人间’。”
威廉的笔尖顿了顿:“还有呢?比如……有没有见过两位在一起?”
“有。”严婉晴的睫毛轻轻颤动,“她们坐在雪松树下的藤椅上,手里都拿着画本。我妈画的是老宅的屋檐,齐阿姨画的是……”她突然停住,眉头蹙起,“画的是个小男孩,穿着蓝色背带裤,很像……”
“很像谁?”威廉的声音放得更轻。
“像齐瑞祥。”她终于说出来,指尖捏得发白,“我爸出轨了,我不相信原配和小三是可以这么心平气和坐在一起的关系,可是。。。。。。”
治疗室的挂钟敲了三下,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威廉没回答,只是递过一杯温水:“因为现实和梦境相悖,所以你才会纠结。但如果现实才是那个有出入的呢?”
严婉晴沉默了,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她好像越来越能接受威廉的引导,是啊如果齐之芳从一开始就不是小三呢?
严婉晴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顾允谦正在办公室里,看着林君泽递来的报表——妙音传媒去年签下的几个短剧项目在国内爆火,海外代理商多次发来合作邀约,其中英国分部的意向最迫切。。。。。。
“英国市场适合我们的短剧风格,”林君泽指着数据图表,“而且齐瑞祥在那边待了半年,说是陪顾允希做复健,可最近总有人看到他去剑桥大学的基因实验室。”
顾允谦转动着钢笔,笔尖在“剑桥”两个字上轻轻点了点。
一定是顾允希反复在缅怀。。。。。。
“让严婉晴去英国。”他突然开口,钢笔在报表上圈出“伦敦分部”,“以拓展海外业务的名义,顺便……”他没说下去,但林君泽懂了——顺便盯着齐瑞祥,也顺便看看,严婉晴会怎么面对齐瑞祥。
严婉晴接到通知时,正在给顾允谦的办公室换插花。
她选了几支初开的玉兰,是他说过苏星雅喜欢的花。“去英国?”她将花瓶放在窗台,阳光落在花瓣上,像撒了层碎金,“我对海外业务不太熟。”
“林叔会安排人协助你。”顾允谦从文件里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而且你之前也常驻国外不是吗?我相信你可以的。”他顿了顿,补充道,“顺便帮我关心一下郧西的状况!”
严婉晴的指尖在花瓣上轻轻顿了顿。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即便不愿意也没法再拒绝了!
“好。”她点了点头,将最后一片玉兰花瓣摆好,“什么时候出发?”
“下周三。”顾允谦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转头拿起内线电话:“让林君泽把齐瑞祥近半年的行程再整理一份,越详细越好。”
出发那天,顾允谦和苏星雅来送机。
苏星雅塞给她一个保温袋,那是她无声的补偿。。。。。。
十小时后,伦敦的雨丝打在舷窗上,模糊了窗外的红色双层巴士。
齐瑞祥举着黑伞站在出口,西装熨帖得没有褶皱,只是眼底有淡淡的青黑。
看到她出来,他习惯性地想接过行李箱,手伸到一半却停住——这半年来,他们的联系仅限于必要的工作交接,生疏得像普通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