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威廉回国。”顾允谦放下手上的东西,声音里的疲惫散去不少,“既然有些水注定不能清澈,那就干脆浑浊一辈子。”
“是。”林君泽拿起文件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被叫住。
“林叔,”顾允谦看着他,“这些年,谢了。”
安康医院
严婉晴正对着窗玻璃呵气,指尖在朦胧的水雾上画银杏叶。第三片叶子刚画到一半,病房门被推开,带着雪松香气的风涌进来,将她额前的碎发吹得轻颤。
顾允谦手里提着个牛皮纸袋,站在逆光里,轮廓被晨光描成柔和的金边。“陆院长说你今天可以拆留置针了。”
他将纸袋放在床头柜上,里面露出半盒包装精致的曲奇,“阿姨烤的蔓越莓味,我想你应该会爱吃。”
严婉晴的指尖从玻璃上移开,留下道浅浅的水痕。
“谢谢。”她拿起一块曲奇,却没放进嘴里。
顾允谦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她画满水雾的窗玻璃上。那些歪歪扭扭的银杏叶,像极了齐之芳日记本里的涂鸦。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开门见山:“我联系了威廉医生,他下周从瑞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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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婉晴捏着曲奇的手指猛地收紧,饼干碎落在被单上。“威廉医生?”她的声音有些发飘,像踩在棉花上,“是当年的……记忆回溯专家?”
“是。”顾允谦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这是他心里有事时的习惯,“他需要先给你做评估,确定你的精神状态是否适合治疗。”
窗外的银杏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严婉晴看着顾允谦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林君泽昨天来送文件时,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一定是和顾允谦谈了很久,不然以顾家对那段往事的避讳,绝不会轻易松口。
“你父亲知道了吗?”她轻声问。
“我会和他说。”顾允谦的声音很稳,“但最终决定权在你手里。威廉说记忆回溯可能会引发应激反应,你如果……”
“我愿意。”严婉晴打断他,眼里的光亮得像落满星辰,“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想试试。”
这个念头像颗种子,在她心里埋了这么久,如今终于要破土而出。
顾允谦看着她眼里的执拗,突然想起齐之芳。
那位也一定是个执拗的人。
“威廉会先给你做心理建设,”他放缓了语气,“治疗过程中如果觉得不舒服,随时可以停下。”
“嗯。”严婉晴点了点头,拿起一块曲奇放进嘴里。蔓越莓的酸甜在舌尖化开,让她想起梦里描绘过的小时候的日子——那时齐之芳还在,会在雪松树下教她画银杏,会把烤好的曲奇装在印着剑桥校徽的铁盒里,说“等你长大了,带你去看真正的银杏林”。
“威廉是我父亲的朋友,”顾允谦补充道,“当年他帮过不少人。”他没说“帮过”什么,严婉晴也没问。
有些事不需要说透,彼此心里都清楚——威廉不仅是记忆专家,更是顾家藏在暗处的守护者,知道太多不能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