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沿着栏杆慢慢往北转悠,随意地闲聊。
朱力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气,似是想开解他,可又因为性子太过直白而不愿说假话。
宋谨往前迈了几步,便听身后追上来的人支支吾吾:“兄弟!唉……我知道那块玉佩对你很重要,可这蕤河里每年吞了多少东西,你有见它吐回给谁的吗?”
“吞”这个字,用的未免让人忧心。
自古以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山水虽好,它能养人却也能吃人。
朱力不用把话说的太过明白,宋谨便就听懂了。
莫说是掉下去什么物件找不回来,就算是那些摇橹的船娘们,不小心翻了船,要是在不会凫水,蕤河吞的可就是百姓的命了。
朱力也是怕他执着的一趟趟下水去寻,万一哪次没注意出了什么问题,后果难以想象。
对方轻搭了他肩头一下,粗犷的干笑了声:“不管怎么说,身外之物都是死物,人活着大概比什么都强吧?”
“没了也就没了。”
“别太倔了。”
宋谨温和一笑,低低说了声:“好。”
说完,他似是又抬头望了眼天上月,方才被蒙住的月晕已经变清晰了许多,像是也在开导他似的。
宋小哥笑意温润又和暖,忽的叹了一声:“万一哪天,我还能找得到呢。”
“哈哈,那可就是天大的缘分了啊!”
朱力也笑的开怀。
朱力高兴,是觉得自己劝通了兄弟不去做傻事,但那句“缘分”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没谁会当了真去。
或许是走到蕤河有感而发,朱力拉着他往回走的同时,便叹声说道:“你最近都跟着老头在临县,消息慢得很,几日前,那条花船上可是出了事呢。”
朱力说着话一阵唏嘘。
宋谨脚步微顿,蹙眉道:“出事?何事?”
看到宋小哥上了心,朱力便想狂抽自己大嘴巴。
本就不愿宋谨去管船上的事,怎么自己还往外嚷嚷起来了。
可这话已经讲出来了,就算他不说完全,宋谨也有办法自己去打听。
于是,朱力只得又叹一声,就把那赵管事大清早在船上打人的事给讲了一遍。
那天的事发生的太早,朱力他们当然没亲眼见到。
可有出摊子的也起得早,而且那里的动静闹得又太大,这一个传一个,慢慢的,挨着的这条长街两侧的住户,就没哪个不知晓了。
朱力说到“船娘挨打”,宋谨垂在身侧的手指便不自觉的蜷了下。
“那你可知……被打的船娘是哪个?”
他低问一句,内心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那些船娘皆是苦命之人,哪个被打都叫人惋惜。
但他自知问出这句话时,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却是那位姑娘的名字。
朱力摇摇头,“这便不清楚了,只知是下边的,不是上面的。”
下边和上边是大家伙自己的叫法。
尤其是去光顾过那条船的,人人皆知船舫上下楼的区别,所以渐渐地,也就这么叫习惯了。
“下边的……”
宋谨眼帘微动,似是有些急道:“大力哥你先回去,我要去个地方。”
他说完便往长街而去,这会儿连借口也不愿找了。
朱力“哎”出一声,“你又要上哪儿?”
尽管知道宋谨走的是和花船相反的方向,但他少见这小兄弟失了稳重,自然是要跟着的。
宋谨脚程不自觉加快,朱力也默默跟着没开口,二人一前一后到了西码头边上,宋谨正欲往那条死胡同里去,才想起这么出来手中没有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