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哥好生眼熟,敢问你可曾到过青州?”
宋谨忽的从梦中惊醒,耳旁那句询问仍不停重复着。
他长出一口气,似是还没睡上多久便怎么都不困了,大概是噩梦绕人吧。
睡不着的宋谨翻身坐起,一偏眼,就看到洗的干干净净的手套正搭在床栏处晾着。
褚朝云送他的手套他日日戴着,府衙杂活多,难免会脏的快些。所以每晚收工回来的宋小哥又多了一个活儿,就是洗手套。
他习惯性的往腰间摸去,那里依旧是空的。
宋谨自嘲一笑,怎么差点忘了玉佩早就不在身上了。
被他辛苦兼并出来的小屋子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张床,连张茶几和凳子他也没打。
换下的衣裳都是当天便洗,然后搭到院子去晾干,干透了拿回来叠好,就一件件的摞放在床榻里侧。
打这张床的时候,他故意把床面做的宽了些,为的便是好放衣裳。
反正也没几件。
宋小哥捏捏发痛的眉心,心想,原来如今他的全部家当也就只剩下这几件衣裳。
现下没了玉佩,手套反倒成了唯一的珍稀物品。
不对。
还有油茶。
那油茶他就吃过两次,有些不太舍得,所以现在还剩了大半纸包放在厨房的柜子里。
宋谨起身出了门,站在院中盯了一眼阴沉的夜幕。
入冬之后的晴天并不太多,白日里不晴,晚间看着也是浑浊,虽说夜里漆黑也看不太清楚什么,可遮在冷月周围的那一圈,模糊又朦胧。
阿娘从前跟他说过,那叫毛月亮。
若非曾阳无意间提到了青州,或许他今晚也不会睡到半途就惊醒了。
宋谨站在原地发了会儿怔,便打算出院子去。
正要推门,身后就传来一声轻咳:“咳咳……都亥时过半了,你这是又要去哪儿?”
朱力起夜出来看到他,揉着眼走过来问。
若是旁人这么问,宋谨可能敷衍几声便算了,但朱力待他好,大抵也算得上是来到蕤洲之后,为数不多能讲心里话的人。
于是,他收回迈出去的脚步,转身看向来人,“想去蕤河转转。”
“蕤河?现在?!”
朱力听天书似的看着他,而后便微微蹙了下眉:“不成,你不能去!”
朱力伸手过来拉扯他。
宋谨讶了下,而后便笑着摇头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跑到那条船上去探查一番吗?我只是想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丢了的玉佩。”
闻言,朱力也无奈地笑出一声:“我可不真以为,你要去逞英雄了么。”
这么一打岔,朱力的困意也跑光了,他拍拍宋谨的肩,“你等我先去上个茅厕,我陪你过去。”
“别了,你快回去睡吧,我就是随便溜达溜达。”
“你等我啊!”
朱力执着的扔下一句,抓着腰上系的麻布条,一边喊一边往茅厕跑。
反正这院子里只住了他们一群人,大家又都是男子,而且除了宋谨文雅些,其余的都是糙老爷们性子,行事作风就也糙了点。
朱力一番好意,宋谨便只好站在原处等。
亥时末的时候,二人已经转悠到了蕤河附近。
不过宋谨发现,朱力一直把他往北边那处带,似乎很注意着他们和那条花船的距离。
其实他很想说一句,玉佩或许真就掉在了花船附近,因为那晚他还帮了一个姑娘拖竹筐。
但想想又没提,免得朱力再次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