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众人迎驾,内堂里迎来了昌邑公主和临安长公主。
“太后娘娘凤体不便,托付本宫二人来抚慰老夫人、夫人。”
郢王妃推了葶宜一把,低声劝道:“你皇姑母来了。”
葶宜恍若未听,低垂着眸子,似乎要将面前那块地板看穿。
临安长公主是先帝长女,比今上大十岁,如今已经六十有余,若非极重要的场合,几乎请不动她。
她勉慰了嘉武侯夫人一番,转过脸来,在人群中找见葶宜。
“过来。”她招招手,命葶宜近前。
郢王妃紧张地将葶宜拖抱起来,与婆子一同将人扶到长公主身边。
将葶宜瘦削的手放在掌心轻抚,临安长公主道:“孩子,你是淳之的妻子,是嘉武侯府长媳。越到这时候,越不能一味沉浸在悲痛里。你得坚强,得挺得起,要替淳之守好这个家,替他照顾好爹娘,抚育年幼的弟妹,孩子,你听见没有?”
葶宜缓缓转过脸来,困惑地望着她:“淳之?”
这个名字。
是谁这样残忍,在这时候,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淳之没有了……
淳之,再也不回来了……
人群背后,祝夫人拉住了祝琰,“洹之在哪里?方才好些人在问,侯爷身边是三爷跟四爷,怎么没瞧见洹之。”
祝琰眼角还挂着泪,抬袖拭干了眼尾。
她一直帮忙照应着婆婆这边,没能注意到外头。
屋子里挤着这么多的人,好在没人会在意她。
她带着梦月从后门出去,避着人群转出了二门。
跨过长廊,外头就是思幽堂。
成婚以来,这是她头一回来到他外院的书轩。
玉成守在门口,见到祝琰,露出惊讶的神色。他迎上几步,朝内指了指,压低声道:“二奶奶,二爷在里头。”
祝琰听见破空声,是挥动剑刃发出的声响。
她命梦月守在外面,提裙跨入。
宋洹之穿着素袍,凤游龙走,腾挪飞旋,正在舞剑。
剑刃折射着寒光,气道凌人。
祝琰踏出几步,尚未开口,剑气陡然笼向周身,锋利的剑尖直插喉头。
男人五指收拢,回袖收剑。
祝琰只觉颈间微凉,险被刺破肌肤。
宋洹之别过脸,回身朝室内走。
祝琰提裙跟着他,他不说话,她便也不聒噪。
四面窗都闭着,屋子里光线稍暗。祝琰无心打量他房间的陈设,只凝视着他的背影。
他将剑丢在榻上,自行转入屏后。
祝琰垂眸,见那银色的剑身之上,刻着两个小字,“流云”。
屏后的宋洹之一言不发。
解去衣衫,提起一桶冷水,朝身上泼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