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夏沁伊说的话,妈妈才会这么深信不疑了。
马婠婠被哄得特别开心,走的时候都是乐颠颠的。
“老张说走之前煲个鸡汤给你补补,你们早点休息,我明天中午再来。”
……
马婠婠回山庄后,病房里只剩下孙瑾安和夏沁伊两个人。
夏沁伊坐在床边,用棉棒沾着清水给孙瑾安润嘴唇,纤长白皙的指骨拈着细小的棉棒,指甲被修剪得圆润漂亮,敛着眸盯着她的唇,动作分外轻柔。
“刚做完手术要少量饮水,你先忍一忍,等排气后就可以正常喝水。”
孙瑾安感受着唇间温润的潮湿,望着她浓密微颤的睫毛,浅褐的瞳仁里涌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疼惜。
“伊伊。”
“嗯?”
“你看着我。”
闻言,夏沁伊长睫蓦地一颤。
她缓缓将水杯和棉签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然后回过头来看她,薄唇紧抿着,表情始终淡然,漆眸深邃,辨不清喜怒。
一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话,房间里像是被人按下了定格键。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着。
孙瑾安陷在她的深眸里,体会着暗藏在里面的情绪。
片刻过后,她抓起夏沁伊透着凉意的手,放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你摸摸我。”
灼热的温度似是会烫人一样,让夏沁伊不自觉地缩了一下,可孙瑾安依旧执拗地将她整个手掌都紧紧地贴在脸侧,她便下意识地摩挲指尖,感受着那极为柔腻的触感。
直到冷玉般的手逐渐变得温凉。
孙瑾安开口:“摸到了吗,是热的。”
她深深地望着夏沁伊,眼神无比真切,语气也特别轻柔,生怕音调高一些,就会吓到身前的人似的。
“伊伊,我还在。”
她还在。
不用害怕。
其他人已经走了,病房里只有她们。
不用再掩饰深藏于心一触即碎的脆弱。
温柔至极的话音穿进耳朵里,夏沁伊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终于荡起一丝波动,仿佛琉璃盏中潋滟的水光,攫人心神。
没有人知道,那一晚夏沁伊看到孙瑾安倒在雪地里,心里究竟有多恐惧。
恐惧滋生痛苦,痛苦到极致,便是空洞和麻木。
故而她可以在张蔚带着保安找到她们时,冷静地叫他们打120,利用山庄里的急救包给孙瑾安做急救处理,能在马婠婠要抽血时阻止她,配合警方录口供,在孙瑾安昏迷颤抖时安抚她。
所有惊慌害怕恐惧痛苦的情绪,连一丝一毫都未展露于人前。
哪怕是夏以岚和白秋也没看出来。
那道藏匿于外表下的内心伤口,早已如那晚雪地里盛放的花一般,血流不止。
孙瑾安醒过来后,她面上依旧保持着极其克制的平静。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这样的情绪,似乎有些异常。
但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直到孙瑾安将她的手贴上她的脸颊,告诉她“我还在”的时候,她才好像意识到什么,心头猛跳,恍然惊醒。
原来,她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自己是在做梦。
孙瑾安被捅刀子是假的。
孙瑾安生命垂危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