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背对着入口,面对神佛的壁画,念着经。
就算只是一个背影,李雁也知道,这是他的师傅——
他曾想过无数次,再次见到师傅,会是什么样。
会激动,还是想要不断质问?
却从未想过,他能如此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师傅跪在蒲团上,最脆弱的背对着他,毫无防备。
一灯已经不见了。
李雁在心中低笑,真是信任我啊,就不怕我发疯,一刀捅过去?
一阵风刮过,烛光不断闪烁,就像李雁心中的杀意,无处顿藏。
“有些话,该告诉你了。”师傅转过身,起身,站在他的面前,突然跪下,“小主子,望乞恕罪!”
身世
李雁看着眼前的壁画,栩栩如生。
漫天的神佛,此时都拜倒在他的身边。
明明是一个狭小的石室,四面密不透风,可是他还是看见,平地上升起一朵云,被风推着,向他这边过来。
他的脸色,平静依旧。
好像他早已知道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惊讶。
路远跪在李雁面前,像一只虾米,弓着背,头顶在地面上。
李雁心中的师傅,威严,话不多,慈爱,虽然话不多。
腰背永远挺直,像是永远都不肯放弃的松,充满着力道。
也许师傅也是一样,从未在他面前展示过他的真面目。
“你叫什么名字?”李雁突然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路远并不是他的本名。
人生在外,谁没有化名呢。
他是谁呢?
在自己身边这么久,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一直顶着另一个人的身份,他不难过吗?
“在下叫戍十一。”师傅说。
“我问的是你的真名。”李雁问。
路远皱着眉头,拼命想了很久,他好像从记忆中开始,就叫戍十一,他好像没有其他名字。
李雁看着头顶上的发髻,梳的整整齐齐,中间藏着两丝白发,藏得干干净净。
他大概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
李雁蹲下,扶起自己的师傅,往后一坐,盘着腿,将师傅推坐在脚背上,两个人这么对望。
李雁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睛,变了形,好似另一个人。
戍十一突然说:“在下想起来了,在下有一个名字,叫呼延奔。”
呼延。
前朝皇帝的姓氏。
眼前这个人,当然不可能是前朝皇室,李雁见过前朝皇室的画像,他从模子身形,到气质,没有一处像前朝的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