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女?人多半身世坎坷,为娼|妇女?奴或是女?乞之流。
本朝循前朝旧制,佥妻一直存在。
容淖知晓‘佥妻’,便是从前在乾清宫的折子里见到?的,掌印都司上表称逃兵屡禁不止。
军户军犯想逃的一定会逃,强行配上妻子也不可?能拴住人。
只会让军户军犯逃走前赚上一笔,把军妻转卖当做盘缠。
容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看见活的佥妻,甚至差点打上交道。
回想起那群人鬼难辨的女?人,一时谈兴尽失。
大半个时辰后,容淖被?塔图安排在一顶简陋但还算干净的帐篷里,炭火燃得很旺,干燥舒适。
营地周围有五人一伍的兵士巡夜,防守严密,比之容淖独自在外风餐露宿安全许多,可?容淖没能因为这份踏实而感?到?放松从容。
她从矮榻上爬起来,盘坐在小案前慢吞吞喝水。
帐篷毡顶搭得低,团团暗影落下,笼了她满身,她静静坐在万里雪飘的深夜,像是无端被?那虚缈暗影摧击了光芒,消耗了心气。油灯明明灭灭,照出?年?轻姑娘明显游离的一张脸。
一盏清水心不在焉喝了半宿。
容淖再度提壶倒水时,灯油耗尽。
眼睛一时适应不了黑暗,衣袖将茶盏拂了一地,叮铃哐啷在暗夜里格外刺耳。
容淖摸索了一下,才想起火折子放在了马车上。
正要起身出?去,帐篷矮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零星月光与刺骨雪风只灌进来一瞬,便被?一双大手按实木门阻隔了去。
稳健的脚步声迈至案前,把带来的油灯点上,容淖注视那摇曳的烛火,眼风都没往来人身上扫一下,轻嘲道,“敢露面了?”
“上次你很生气,怕你不想看见我?,所以才让底下人出?面。”策棱相信她能认出?塔图,把选择权放她手里,若她想见他,自会告知塔图。
可?他等了许久,看帐篷油布上她的身影枯坐半宿,似乎宁愿憋死也不愿同?人多说?一句。
只能他自己?来了。
策棱问,“床褥不舒服,睡不着?”
容淖抿唇不想理人。
策棱坐她对面,耐心再问,“哪里不顺意,你给我?说?。”
男人面部线条有棱有角,是很锋利的长?相,因此?一双黑亮的眸子认真看人时显得格外专注。
容淖在那份专注里起了微妙的不自在。
她拢紧斗篷,随便找理由,想把人敷衍走,“头发太?臭了,熏得睡不着。”
他总不能半夜让她沐发。
不适合,更不方便。
“……”策棱面上果然浮起无奈之色,嘴里出?来的话?却是,“等着,我?去给你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