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忘尘道:“师父说这是家书,意思是他是我俩的家长,他写给我俩的书信,所以叫家书,不是让我们回梓归的家拆开看才叫家书!”
吴羡仙想了一想:“噫,好像有道理!”
林忘尘道:“不管它了!就当我们现在已经回到梓归!过了这么些天,要不是留在乌兰城,我俩也该回到梓归,也该看这两封家书了。”
吴羡仙道:“是这个道理!不过,等等,得先净手。”
林忘尘道:“对!对!”
两人打来一盆温水,点了一炉熏香,将竹筒摆在桌上,跪地九拜,起身洗净双手,将竹筒启开。
林忘尘那支竹筒里是一份帛书。他慢慢将书卷在桌面展开,两人头碰头仔细读起来。
“忘尘、羡仙二子:
见书如面。
汝二子入山十二载,勤学仙缘法术,聪颖有加。尊师重道,顾护同袍,深得我心。
奈何为师疏于管束,使二子性情纵驰,法度不明,逞热肠而坏纲纪,触怒同修。
今不得已斩断师徒之缘,逐二子下山,再入凡尘。然修仙一途并未摈绝,神山也好,尘世也罢,皆是成仙道场,无分高下,只缘一心。
为师疏忽,歉疚不已,百死莫赎。
特赐忘尘‘出尘诀’、羡仙‘登仙诀’,望二子勤加练习,悟出‘尘仙’大道,早列仙班!”
两人读着读着,泣不成声,抱头痛哭。又取了“出尘”、“登仙”两份帛书,上面写满诀咒心法。每支竹筒底部暗藏夹层,封着十粒蚕豆大的蜜丸。他们一望而知,这是师父赐予的增功丹药。
二人又哭一阵,对着竹筒一拜再拜,叩谢师恩。
从这天起,两人足不出户,关在屋内,对照师父所授功法潜心修炼,废寝忘食。
紫娟给他俩送饭,只见门窗紧闭,敲门不应,只得将饭菜搁在门口。可送下一顿时,上一顿饭原封不动在门口放着,早已凉透。她只得都带回厨房,将此事告知公主。
阿古丽只觉蹊跷,到观妙斋一探究竟,敲门也是无人应答。她听说过修士会辟谷练功,起初也没在意,可到了第五天,两人还是不吃不喝也不出门,她实在担心,破开房门,闯进屋内。
林忘尘和吴羡仙面对面端坐在各自床上,闭目塞听,神态自若,尽管四天没吃饭,面色依旧粉白如樱,口唇红润。
两人头顶冒着丝丝白气,像云絮般缓慢飘移,双手时而会动,捏住一个造型奇特的诀势。他们全然自我沉浸,不受外界打扰,像是与这世界没有半分瓜葛。
见到二人安然无恙,阿古丽也就安心了,悄然退出房间,小心把门带上,掏出一支眉笔,在门上写上“练功勿扰”字样。
她站在观妙斋院内的竹丛旁,沉思半晌,想着,林吴二人就是成仙的胚子,难食人间烟火,要他俩待在俗世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也就打消了撮合他们与瓦妮莎的念头。
又过两天,一只通身乌黑的渡鸦飞临城主府邸,送来一封书信。是帝刹王写给女儿阿古丽的,告诉她,两个月后的帝剎历三月二十二日,将在太平城举办东玄一统盛会,要她择吉日启程前往新都。
得到这个消息,阿古丽高兴得手舞足蹈,她最爱这种盛大的热闹集会,高朋满座,宾客如云,能人异士四方而至,能大大增长见识,让人耳目一新。
瓦妮莎将大如鹰隼的渡鸦带至后厨,给它喂生肉条,犒劳这位跋山涉水、跨越千里而来的信使。
阿古丽吩咐守卫通知各文武官员,赶快到城主府集合商议此事。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官员们都来到议事大殿。阿古丽当众宣读了渡鸦送来的信息,底下掀起不小的一阵骚动。她料到这则消息会一石激起千层浪,因为谁都想去太平城这座“千城之城”,亲眼一睹太平盛景。
阿古丽看着十多天没主动来议事的大司事,见他面容憔悴,眼袋浮肿,情知老人还在担忧失踪的长孙,心中过意不去,安慰道:“大司事,您要不要一块去太平城瞧瞧?”
庄晟道:“禀城主,老夫乃一介降臣,人微言轻,卑不足道,哪里配上太平城?去了也只会玷污名城风范。微臣感谢城主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