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民倒吸一口冷气,随即眼中的怒意喷薄而出,气的浑身发抖,狼狈地笑道。
“李辞章,你还有何话讲!”
李辞章贼心不亡,见罗子诚并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含糊不清道。
“陛下为何轻信罗子诚一人之言!”
张怀民冷笑如寒冰浮沉,倾吐字句,使众人彻底失了魂魄。
“罗子诚,是朕的眼线。这下,你服了吗?”
李辞章脸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恍然跌倒在地,旋即不死心地供出了旁人。
“臣不是故意的啊,陛下,臣受人逼迫不得已而为之啊陛下,是礼部尚书指使臣作此违背良心的腌臜事情!陛下,臣冤枉,冤枉啊!”
好一出狗咬狗!张怀民眼底的凉薄终于结冰他,他望着眼前荒唐的光景,终于疲惫挥手。
“以命偿命,天经地义。此下民心所向,真相大白,拖下去吧,处以极刑后悬尸城墙,杀一儆百。”
他一顿,悲凉出语,一字一句道。
“朕早就预感你们这帮贼子会陷害钟离,只是未想心狠至此,连子诚都未能阻拦。将你们碎尸万段,也难解朕心头之恨。”
被拖下去的以李辞章为首,都面色苍白,呆滞而癫狂。
李辞章手还在汩汩冒血,在光亮的砖面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侥幸生还的文官瑟瑟发抖着,不敢再轻语什么,听着外边惨绝人寰的喊叫,只是默默垂下了头。
张怀民回身,衣袖翻起,似笑非笑。
“朕知道,活下来的你们,手上也不算干净。这朝野之上,从无清白之人。只是你们的恶或许间接,或许默认,或许屈于权威和众意。朕只能断定,此行武将之中,全是恶人。你们之中,我却不确定了。倘若钟离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见到我大开杀戒,滥杀无辜的罪过一桩。所以不论你们是不是该活下来的那一个,都给我以后夹着尾巴做人,若让我抓到了错处,只当是这次的清算延期,永久生效。”
众人缄默点头,宛如提线木偶,惊弓之鸟般的,鸵鸟般的,将头埋在了身下,大气都不敢出了。
张怀民忽而叹笑,解嘲地摆了摆手,面庞的愠怒消去后,肉眼可见的暗淡失色。
众人如临大敌,那句甩给李辞章的话语犹响耳畔。
“朕从来不缺武将,文官,也一样。”
除却巫山不是云
迷迷糊糊醒来时,我只觉得头痛欲裂,口中甜腥翻涌,散架一般酸痛的四肢勉强支撑我最后的神志。
天旋地转的是不时飞鸟疾行的灰白色天幕,身上黏腻而冰冷贴紧肌肤的衣物以及沉重且磨损多处的铠甲,和温热的气息在身边萦绕,莫名的熟悉。
我试图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却只觉得强光刺痛了眼底的茫然,以及甘愿逃避。
手指习惯性地蜷曲几下,这才苍凉地付之一笑,长马刀留在了战场,而我不知身在何方,无人问津。
昏昏沉沉的脑袋一阵一阵的嗡鸣,我索性不再去想这短时间内经历的一系列魔幻的背刺,而是舒展地摊开四肢,失却了生还的意志。
接近冰点的气温,刺骨的河水,身负重伤的我,以及人人欲分食我血肉的所谓同僚,都不重要了。
我疲惫地掀了掀沉甸甸的眼皮,四仰八叉地躺在还算松软的草甸上,深深叹息,如天上流云,终将逝去。忽然,我心里一个鲤鱼打挺,身体上却只是力不从心地扑腾了一下,双目陡然睁开,如梦初醒地望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