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下,将我暴力地推搡,尖刀掉落,噌愣一声响动,打破了缱绻的氛围,梦醒时分。
狠戾的气息终是一发不可收拾,暴涨周身。
“那是因为,我深信不疑,你的尖刀所指,只是你不心安而使的性子与对我的抗议反叛,这是我所不周之处,可是。”
他痛不欲生地闭了闭眼,陡然切齿。虽然怒火至此,却不忘在推开我的一刹那护住了我磕向台阶尖角的后腰,我一瞬的失神,仿佛依稀看见多年前的那个他,情绪还藏的没这么深,我还能猜透大概。
“你想到别的男人,我却不确定了。我却……没有信心了。”
我瞳孔深深起了漩涡,方欲辩解,他纤长的指却竖着贴紧了我缺水的唇,疲惫而失落。
是梦还是现实,我早已分不清,我只能笃定一点,我对张怀民的爱,不减半分。我爱他,不是逗留在过去的他,还是动态的,还在塑造的他。
所以,一声钟罄音将我还魂,我摇了摇头,望了望四周连眼光都不愿落在我身上的众生相,终是面不改色地开了口。
你可以称之为熟悉的,或者是赌气的,再不然疯狂的,我却愿意称之为,不卑不亢的那句熟悉的请求。
“臣苏钟离大逆不道,驳回私旨,二述呈命,或直攻打西戎后拿雁云十六州,或功臣身退,不问朝政。陛下之珍切,臣感念于心,故全部兵力上交陛下,不带走一班人马,以证清白与耿耿衷心。陛下,臣罪该万死,陛下恕罪。”
针落难察的大殿上,我含笑叩首,眼中除却那个面色复杂之人,再无他人。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落荒而逃,而是微微笑开。
明知有些话覆水难收,有些选择就是错的彻底,可是我不该不说。
我若退让,偏将,萧遥,宋睿辰就是某种意义上的白死。起码,我抗争过了不是吗?一身桀骨,流放也不为过。但是这种理想主义精神或许会被有心之人拾起传唱,那我死亦浩瀚。
仆偿前蔑之语,岂不快哉!
我在自知余生边疆相伴,刀画少年郎的之明里,额头点地,眼角情绪湿润视线,我当时只道是寻常
灯光莹润,喧嚣炸耳,悬梁木色与烛火在视线里渐渐融贯。
我堪堪稳住身形,下一刻脊背挺直,面上的情绪没有分毫的更改。
张怀民只是抿嘴俯,威严冷峻的目光轻扫过去,阶下跪倒一片的臣子,不近人情地摆了脸色。
“心存异议者,领军令状,代苏将军出征。”
此话一出,哭天抢地的众人都识趣地闭了嘴,精明转溜的眉眼垂下,躲闪着这于他们而言绝非利处的诏令。
我敛祍深拜,雨帘倾倒,砖瓦松动,雾色拢住隐约可见的宫殿,乌黑的房檐孤立在飘摇烟雨里,远方飘来隆隆雷声,翠微新洗。我翘起嘴角,所望之人眉眼如画,如松柏,如苍竹,沉着而亲和。
我静静矗立在暖融融的大殿中央,受了旨意。我环顾四周,惊恐的眼色播撒,随即握了握手上沉甸甸的新符,忽然发笑,然后敛了神色,漫步而出,独留下呵斥群臣的张怀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