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继续道:“前些日子,老臣听府上一位门客闲话,说近来都城多了不少江湖人,就让他去暗查了查。”
满月刚才摸到纪深颈椎骨节断裂的伤痕,心里已经有所计较。
这会儿不动声色地听祁王继续。
“今日晌午,老臣刚收到消息,查到安王妃请的教席先生会青枫剑派的武功……”他目光扫过丰年和皇上,“但听说,青枫剑派的掌门许小楼里通外族,还曾经伏击过司大人,老夫总觉得不对,这才……”他咳嗽几声,“这才安王正妃
祁王话音刚落。
安王殿下突然就窜起来,裂目暴珠地往凤台殿外走。
他从来都儒雅,上次受伤后,更多了几分孱弱,突然这般杀气腾腾,就连皇上都吓了一跳。看他目无尊上地直接路过了自己,居然只是瞠目看着。
丰年几步追过去将安王拉住:“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安王气息急促,鼻孔里仿佛喷出火来:“贱人……”他哑声嘶吼,“本王说她怎么突然贤惠了,指不定……”话说到这,丰年在他手腕上紧紧一握。
戎国候是一辈子的武将,手头稍微用力,安王就疼得一凛,之后,只觉有一道清凛气自他手腕直冲上脑。
那股冲撞在顶梁的燥气,顿时淡了很多。
丰年放开安王,向竞咸帝道:“陛下,还是暂时留殿下宫内小住吧,免得出宫被人瞧见再生乱。”
事到如今,只能顺着祁王的瞎话儿走下去。
皇上端详自己的王兄,也觉得这当口放他回府指不定闹出更大的乱子,向金瑞吩咐道:“好生给王兄安排个住处,”言罢,他看向纪深已经冷透的身子,“今日幼童无辜被害……来日,贼人要朕的项上人头,内侍庭和禁军这般后知后觉吗!”
前半句话满满的悲凉,说到最后,已经咬牙切齿。
臣子侍人顿时跪了满地。
“父皇,”满月声音平静清淡,听不出波澜,“此事儿臣去查,我大越皇室岂能被通敌的贼人欺压?”
皇上看满月须臾光景,突然有点看不懂了。从前他只觉得这儿子有脑子也有野心,所以这般档口,他该明哲保身才是,今日这般出头……为什么?
想了想,他还是允了,道:“是为朕解忧的好孩子。”
满月躬身,算是领命,转向祁王道:“满月初回都城,还请王爷不吝告知查到的细节。”
祁王和许小楼背后都是杜泽成,那厮一直暗中挑唆、藏在幕后。
早先,满月已经确定祁王只是个游戏人物,许小楼大概率也是。所以论这三人的身份地位,杜泽成对许小楼可以是利诱和支配,对祁王该是只敢合作诱导。
如今看,祁王与许小楼并非全是一个鼻孔出气,老王爷不傻,不至于做这种卖队友的蠢事。
他许是别有所图,把许小楼推出去,能换回个更大的利益。
简单话毕,满月抬脚要走,最后又看一眼纪深,心口发紧,声色不动地稳神,从怀里摸出另一只虎头铃铛,和孩子手上那只系在一起,柔声道:“让它们一起陪着你。”
说罢,起身出宫去了。
宫门口,紫元和厉怜正在等。
紫元刚收到司慎言的传信,让他这几日听满月差遣。
满月听罢,眼珠转了转,问道:“他没说别的什么?”
比如给我带句什么话?
问得有点迫切。
紫元愣了一下,没明白,懵然道:“没有啊。”
满月心凉半截:完菜,估计又生气了。
厉怜在一边,看师父神色阴晴不定的,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满月这才回神,又破罐子破摔地想:忐忑也没用,这又怪不得我……许小楼当真是尽给老子添堵。
许是心里烦躁渐浓,他目光落在厉怜脸上,把少年看了个浑身不自在,但只有那么恍惚一瞬,就又恢复如常,清风和缓的。这让厉怜觉得大约是自己看错了。
满月道:“你回府去,帮我归置身方便的衣裳,免得着急穿的时候再现掂配。”
厉怜看他,觉得他脸色好像更白了,顶点血色都没有,关切道:“师父,你内伤,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