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会后,他同满月说,待到司慎言伤再好些,就先启程回都城去。
满月应下。
老将军笑着看他,直言问:“自从回来,你怎么不去看他?”
纪满月一时想答,千万个理由到嘴边都不合适,只得气苦的笑着。
丰年在他肩头拍拍:“有的别扭闹久了,再想转还就只剩后悔了。”他说完,乐呵着走出帐子。
任你处置
司慎言总得换药,衣裳穿得太厚不方便,所以他的军帐里,火生得暖。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营地又安静下来。
帐中,司慎言斜倚在那不怎么舒服的行军榻上,看着紫元倒腾一桌子的伤药。
药旁边,有一只木桶,桶里是碎冰。
军中麻药有限,按着司慎言的官阶和伤情,是可以一直给他用麻药的,但他觉得不至于。过了头两天的昏沉难熬,就不肯再用了。
于是军医给送了冰来,说是如果疼得厉害,用冰袋镇片刻伤口,止血止疼又消肿。
紫元收拾完那一堆药,问道:“尊主要不要再把伤口敷一下?”
司慎言透过衣襟松散的领口,看自己胸前白帛缠得跟木乃伊似的,叹了口气,道:“好多了,今儿我这不用守,你和吴不好都去好好休息。”
紫元迟疑:“我还是守着您吧。”
司慎言心道:那哪儿行,我得找人去,你在我都不好往外跑。
他撑着床边起身:“不碍事,你看,哪儿就伤得那么重了?还没当初在阁里我自己扎的严重。”
紫元不放心,上前虚扶着他。
就这时,帐帘让人轻悄悄的挑开了,来人悄声进帐子,又赶快把帐帘拢好,挡住寒风。动作行云流水,熟稔的很。
是纪满月来了,紫元刚喊一声“公子”,就觉得他家尊主突然身子一晃,“嘶——”地轻吟一声,刚才那股满不在乎的豪杰模样荡然无存,哆嗦着在床边坐下,一副下一刻就要力竭晕倒的样子。
紫元惊骇:“尊主!”他手忙脚乱地扶司慎言躺下,“我去找军医来。”
“别……”司慎言吃力地崩出个字儿,同时紫元觉得自己主子在他腕子上不着痕迹的敲了两下,“就是……突然疼了一下,你……你装点冰,我敷一下就好了。”
紫元:“……”
大概也许明白了这是什么套路,他一边装冰块,一边想:尊主你这苦肉计能管用吗……
“唉……”满月叹气,走到紫元近前,“你去吧,出去带句话给值夜的兄弟,今夜不必来照顾。”他说着,接过冰袋,面无表情、淡定无比地往里挑冰块。
紫元应声往外走,回望一眼纪满月那副悠然的模样,心道:啧,好像是不怎么管用啊,尊主。
帐子里寂静无声。
边关的军帐帘子厚重,为防大风沙,能从内里上闩。
满月把帘子闩好,回身坐在榻边上,冰袋递给司慎言。
司慎言看他那副淡定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演技可能是浮夸了。但勇者岂能一挫而颓,于是他又换了套路数,冰袋放在一旁,借势就拉住纪满月的手,把人往怀里带:“疼,抱一下比冰敷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