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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第1页）

他们用完饭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张屠户将他们送到巷子口，还恋恋不舍道：“谢兄，今日不尽兴，以后要是有空，一定再来。”

谢珩施施然应了，阻拦道：“张大哥送到这里便好，剩下的路我们认得。”

他做了个揖礼，带着李知月和沈清衍往外走。

仙芸村夜间冷清，路上明明并没有什么行人，却是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挂了灯。灯是用竹条编出仙芸纹的形状，一盏盏灯在没人的巷子里，显得渗人得很。

谢珩从吃饭时便开始沉默，如今一个人安静地走着，也没将登跟着，显得分外孤独。

李知月走近他，问：“你为什么避着大黄？”

“嗯？”他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问题，还是没反应过来大黄是谁。

“就是那黄狗，”李知月解释道。

“我怕狗。”他心不在焉地敷衍。

“你不怕。”李知月斩钉截铁，“你就是避着他。”

她看得清清楚楚，那狗爬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一点恐惧都没有，他只是怔住了，身体连动都没有动。她见过怕狗的人，郎央就怕狗，郎央见着狗先会瞳孔收缩，而后反应过来了整个人都会惧怕地抖，会不受控制地撒腿就跑。

第一反应是骗不了人的，他连眼皮都没跳一下，怎么可能怕狗。但是他从进门到离开，全程都没有看那黄狗一眼，就算那黄狗都支在他身上面对着他了，他都将视线给别开。

这很奇怪。

谢珩很闷，看上去心情实在不好，见知月死缠烂打便收回了视线，不去搭理。

李知月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变得这般快，明明起先还是好好的，如今却发少爷脾气。她被忽视了心头也不爽快，冷哼一声走到后头和沈清衍一起。

村口靠山阴冷，动不动还有山风吹来。郎央和郎淞蹲在村口的大树下，凌寒静静地靠着树干闭着眼，而将登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郎淞听到了声音，见他们来了，连忙上前迎接：“大人，我们将鸪获河查看过了，那河中上游平稳，下游湍急，周边全是草木。只是中游处有一个岔口，那里水最缓，河边上还有条道可以直通。我们找到个船家问过了，鸪获河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便是因为传说此河河神会在干旱时化作鹧鸪，飞至上游将河底里的蚌珠扔下去，蚌珠带了法力落地时就变成了源源不断的水，所以一直被仙芸村的人供奉着。想来那壁画里的河与鸟都与此有关。”

谢珩点头，这和他心里想的大差没差。

他往后退，让沈清衍来讲他们所知的，与郎淞他们互通一下。郎淞听了以后，心中也有大概想法，转头见谢珩面目安稳，试探问道：“大人是不是心中已有想法？”

“去祠堂。”他言简意赅。

“可是玟娘说不能去祠堂。”李知月突然想起来。

谢珩又不作声了，只抱着胸淡淡看着。李知月作罢，知道这祖宗心情不好，也不再与他做对，反正他心里头一向有成见，目前来看还未出过什么茬子。

“分两路，一路从前一路往后，我们往前走吸引人注意，郎淞和凌寒去将门口看着的人捂了，将登有迷药。”谢珩见众人没意见，接着往下安排。

郎淞听得心里都感叹，怪不得人家能成事呢，近侍身上竟然随身带迷药，这谁能比得。

他们行动很快，马上各司其责，分了两路走。

李知月沈清衍走在前头，和郎央小声去补充今日所错过的细节，谢珩偷偷掉了队，放慢了步子走到后头。

将登心意神会，马上快步上前，只见谢珩沉声道：“你在前面的巷子右拐，等一刻钟，将村官引去祠堂。而后回到村口，把马车骑回相府。”

将登虽不懂意图，却听言照办，走到那巷子时悄悄一侧身，无一人发现他不在了。

仙芸村祠堂的确大，能抵张屠户五六个宅子那么大，大抵是因为平日里也并没有外人来往，所以门前只守了两个拿砍刀的村民。

他们一行人躲在侧面灌木后头，谢珩远远望着凌寒已绕到祠堂侧面，干脆地一脚将面前灌木踢的沙沙作响。门口的村民听见了异动，互相对视一眼来查看，下一秒就被后头两个箭似的影子给捂了口鼻，连话都来不及说一句。

谢珩快步走到祠堂前，推开了门，里头富丽堂皇，华丽得像个宫殿一般，不要钱似的各个角落都燃了灯，整个屋子里亮堂得像白天。的确如张屠户所说，这房子里头的墙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祠堂的大厅正前供着一座神像，神像的身子明明还是地藏菩萨，脸却不知道被谁给换了张陌生的。那张脸上给安了胡子，眼睛不似菩萨那般普渡众生的慈悯，反而显得阴险刻薄，甚至在上头还专门点了痣，想来是照着一张具象的脸去画的。

谢珩一进来就在神像底下的香炉里点了一炷香。

“外头迷药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我们就从墙上名字里找，着重去找共同之处。”他不敢停留，已经带头站到了墙前，从上到下去仔细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