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雪了。
飞廉星是一个距离太阳很遥远的行星,在星系边缘,不算是温暖的地方。而帝国学院处于背靠山峦的广阔平原上,冬天总是漫长而寒冷的。
宿陵坐在窗台边,旁侧放着一本翻不完的诗集。他安静地注视着窗外,鹅毛般的大雪一片一片地落在了树枝,屋顶,或是草叶上。
这对于他来说已经算不上是新奇的事物了。但每次他仍愿意仔细地观察。每一片雪花都有所不同,大小形状,降落的方式,或积或融的模样,都是崭新的。
他尝试着记下这些,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或许和他来自的那个地方有所关联——远方星海,一个暂时在人类的科学中没有被发现的坐标。
有一天他大概会回去。就像回家一样。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也会下雪。
不过那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至少契约存在的时候,他还被需要着。
不远处的钟楼矗立在大雪中,蓝色的结晶在浓重的夜色里仍有幽光。薄雪伴随着时针挪动,与分针重叠,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
熟悉的钟声再次响起。
宿陵默数着,一共持续了三十秒。
绵长的声音消失时,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大雪覆盖了道路上的脚印,不见来去。
脚步声顺着楼梯往下。
和白天存在着细微的不同,频率更慢,声音更重。
“是你。”宿陵认出了他。
是那个“不一样”的萧淮砚。
来人微微一笑,应道:“是我。”
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一样靠近宿陵,而是随意地打开了冰箱。里头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反倒是从书架的角落发现了大半箱的红酒。
他拎出了一瓶,颇有几分嫌弃,随即放弃了似的挑了一只顺眼的玻璃杯。
宿陵知道那箱酒是连啸带来的,萧淮砚从来不碰。
而眼前的人此时浅尝了一口,皱着眉放到了一边。转而走到了宿陵身旁,同样站在窗台边。
宿陵维持着侧身的坐姿,仍旧望着漫天大雪。在夜色里,路灯下,宛若一场飘渺梦境。
颊边的发丝被撩到了耳后,覆着薄茧的指尖缓缓经过了脸部的弧线,微微抬起宿陵的下巴。
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充满了审视。
下一刻,耳畔风动。
萧淮砚趔趄地退后了两步,左脸很快出现了微红的印子。但他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勾了勾手:“再来。”
宿陵不再惊讶于他为什么没躲,不是很客气,但也有所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