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完兵部,下一个便是杜羲纬的住所。称作杜家,实则是朝廷下发的府邸,住过历代兵部侍郎,大门的匾额掉了些金漆,透着风霜。
杭絮下了马车,正打量陈旧的侍郎府,大门打开,一个纤瘦的中年妇人迎出来。
“臣妇见过大理寺卿。”
妇人行了个礼,低垂的眼红肿,神色惊惶,显然已知道事情的始末。
她转向容琤:“见过瑄王。”
杭絮站在容琤身边,光明正大地打量杜夫人。
这是个瘦弱的妇人,一身素净的衣裳,眉心哀愁的蹙着,带着江南烟雨般的雾气。与黑铁般削瘦的杜侍郎放在一起,没有半点相配的地方,着实不像一对夫妻。
妇人抬起眼,看见了杭絮,眼底闪过几分疑惑。
“这位是?”
“我的夫人。”她的话音刚落,容琤便开口。
“原来是瑄王妃。”
柳阳景挥挥手,寺丞从上前,立在府门两边。
“还请杜夫人遣散府卫,让臣的手下好些行动。”
杜夫人点点头:“都听大人的吩咐。”
她顿了顿,忍不住又道:“大人,不知我的夫君如今情况如何?”
“此乃隐秘,恕臣不便告诉杜夫人。”
妇人把腰弯下来,声音带着泣意:“是大人告诉臣妇夫君身在何处,臣妇便感激不尽。”
“杜夫人不必多礼。”柳阳景的语气依旧温和。
杭絮站在他的侧面,能清楚看见柳阳景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杜夫人的行礼。
“我与瑄王来此,是为查案,还请杜夫人不要为难。”
杜夫人用帕子擦过眼角,收敛了情绪,只是眼角仍带着红肿,声音颤抖:“是臣妇逾矩了。”
进了府内,几人第一个去的是书房,这里的构造与兵部那一处十分相似,皆堆满了草稿图纸,以及各类典籍。
柳阳景看过,依旧是一挥手,寺丞便心领神会地上前,把杂乱的图纸拢成一堆,打包起来。
寺丞忙了起来,他也没有闲着,在书房内走动,四处观察,不时抽出几本书翻看。
杭絮见他神色专注,似乎沉浸在这本晦涩的典籍中,忽然起了好奇。
她出了书房,走到院中,容琤立在廊檐下,正同杜夫人交谈。于是她站在原地等侯,准备待容琤完事再上前。
交谈中的两人气氛着实有些奇怪,容琤的神色一如既往冷漠,杜夫人则有些畏惧,不敢抬头看容琤,离他有两尺远。
杭絮不禁失笑,这时男人恰巧抬眼,于她的视线的对上,冷漠的神色融化,也微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