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这个问题时,萧乙很想反问一句,“那七爷又是去干嘛了”,可是他不敢,也不敢随意揣测七爷心思。
七爷曾说过,作为他的暗卫,绝对不允许对他有任何隐瞒和欺骗。但这次不知怎么,萧乙不想说出实情,也不想被七爷误会什么,鬼使神差的,他在七爷面前撒了个谎。
“早前在无湮阁炼狱的时候,有位姐姐待我极好,为了保护我死了。死前她说她有个好姐妹上了六层终极试炼,如果能顺利通过进入朱雀殿,或许会被分配来北浔。北郡是皇都,夜韵阁又是最大的烟柳地,所以我便想着去找找看。”
实际上这件事并非莫须有,只不过此次前去夜韵阁不是这个目的罢了。
“叫什么名字?”七爷接着问。
“啊?”萧乙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找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两个人的鼻梁都很高挺,沈铎寒在说这句话时,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鼻尖都要相碰了。
萧乙心里倏地一跳,面上却尤为淡定:“叫凌癸,凌晨的凌,庚辛壬癸的癸。”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眉心紧拧,右手捂上心口,咳了几声。
也许是僵持的姿势太久,他上半身都露在水面上,受到寒气侵袭,陡然间心脏一阵抽痛,让他有些缓不过来。
沈铎寒见状,这才松了手,让人重新回到温热的水中,语气也有所缓和:“既是为了找人,为何进厢房?”
“因为鸨母不让看夜韵阁姑娘名讳,于是我就想着找个人来问问。”萧乙说这话时正在用热水拍上冰冷的脸,他的脸被冻得有些发白,嘴唇也白。
沈铎寒见他这副略有些凄惨可怜的模样,捻了捻刚刚触过萧乙肌肤的指腹,上面还带有残留的水渍。
目光从水面下少年劲瘦有力的身躯略过,他留下一句“晚上来寝殿找我”,便转身离开了。
萧乙目送七爷的背影离开,一时间大脑有些发懵,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七爷那句话惊的。
引渡寒毒不是都结束了吗?
他想不明白,以往除了引寒毒要做那档子事,七爷从没让他在夜里进过寝殿。
总归七爷让去找他,想必是有什么话要同他说,他只用遵从指令就行。
等过了戌时,萧乙前去敲响七爷的殿门,听到“进”这个字后,才推门而入。
七爷的寝殿不单单是睡觉的地方,内间还置有书房。与以往几次来时的情景不同,这次七爷正在书房内看些书籍文卷。
萧乙走进去的时候,七爷仍旧站在书架旁看着手里那本书,眼帘微垂,神情专注。
那一瞬间,萧乙忽而想起一句话。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难怪乎那些贵族女眷们称沈七爷为全北浔最好看的男人,一提到他皆羞红了脸。
似是察觉到萧乙的目光,沈铎寒从书间抬眸看过来。他的眼神犹带着看书卷时的温柔,但也仅仅一瞬,便又恢复到日常的冷淡,甚至有些冷肃。
有时萧乙会想,莫非是七爷曾经在外领兵、征战沙场的缘故,所以看人时眼神会带着一丝隐隐的血性。
那丝血性被七爷隐藏得极好,但萧乙还是察觉到了。
他在炼狱呆的五年里,就是靠着那份狼一样的血性,才拼上了
这一周里,萧乙沉默了许多。
实际上他以往话语也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暗处静静守卫着七爷,凝望他的一举一动,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七爷同他说,你不用将保护我当做第一要务。他说归他说,但萧乙却不认可。
他的第一要务,依旧是将七爷放在第一位,时刻保护他的安危,时刻警惕四周环境,以及必要的时候,成为他最锋利的剑,或为他而死。
这是他作为暗卫的基本法则,也是他对于救过自己两次性命的七爷的回报。
萧乙的沉默,更多在于言语,及神情。当七爷同他说起话时,他只是以简单利索的下属口吻回复,既无眼神接触,也不像之前那样,会闲而不时多言三两句。
七爷吩咐做些什么,他也不会再多想,而是立即去执行。
萧乙成了一名更加专业的暗卫。
冬日围猎开始的那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前些时日下过雪,正逢化雪之际,虽有太阳,但空气中的阴冷程度较往常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