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陆文州想起了闻舒说的话,“到最后,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
在经历过一场漫长而痛苦的昏迷后,许念自病房中苏醒。
不出所料,陪伴自己的仍旧是那张熟悉的面容。
只是看起来比往日严肃许多。
——这次应该是真的生气了吧?
许念想要说点什么安慰对方,陆文州却握住他的手,手背贴在滚烫的额头上,他听到男人走投无路的哽咽声,“我求求你,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到底怎么做才能救你,我求你告诉我······”
许念鼻头一酸,嘴唇嗫嚅,似乎是要说什么,然而嘴巴张开,却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那是他的泪。
不是陆文州,是他自己的。
来到异国他乡的第二个月,他总算让自己哭了出来。
如同密林中的溪流,对比男人的撕心裂肺,他的泪流得悄无声息,却是真真切切的哭了一场。
很痛快,也很无奈。
第84章山海亦可平
连日的舟车劳顿加上神经紧绷,让陆文州在回到瑞士后生了场大病。
照料许念的责任就落到了雷蕾和文慧肩上,两人每天都来探望,文慧负责逗许念开心,雷蕾向大家分享她那些有趣又匪夷所思的经历。
许念偶尔也会被两人的情绪带动,该笑的时候笑,该惊讶的时候表现得很惊讶,总之就是十分捧场。
他对她们的重逢很感兴趣,文慧像个藏不住秘密的小女孩,手舞足蹈的讲述自己是如何在疯狂又混乱的节日上认出彼此的。
“你知道威克斯特节吗?”
她问许念,然后不等人回答,兴奋解释:“就是在撒哈拉沙漠每三年举办的一场盛大艺术展,无国界无你我,谁都可以去参加,在那里人们会狂欢一整周,交流对于世界的看法。”
说着,她的眼睛里冒出激动的火花,“四哥,你一定要去看看,它会让你明白地球村的真正含义!”
许念有些担忧,“会不会不安全?你一个小姑娘。”
“她不是小姑娘,”雷蕾向他纠正,“在性别之前,文慧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人,我遇到她时,她正在与一名超现代艺术家交流,她的好奇以及专注任谁见了都会心动。”
许念完全想象不出,印象里文慧一直都是家里乖巧可爱的老幺,偶尔会有小脾气,但绝不做半点出格的事。
“许先生,这也是我的提议,”雷蕾看向许念,目光带着善意和诚恳:“我认为治疗精神类疾病最好的办法,是找到一个能够与它共生的方式。”
许念被雷蕾的话引发思考,沉默着听她继续道:“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不需要将感情寄托在其他什么人或者事物身上,你也不必为了谁去活下来,你的爱人很爱你,可这世上所有的爱情都是一厢情愿,你大可不必接受,你的孩子需要你,可你离开后她也不会消失,她会顺利长大成人,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文慧越听越心惊,悄悄拽雷蕾的衣角示意可以了。
雷蕾却将她的手握住,坚定得像个一往无前的勇士,“许先生,你不必有那么多负担,你的生死,都应该由你自己来决定。”
“那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