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滢离开一刻钟后,姜洛白才走到桌案前拿起昨夜写好的休书,和一本族谱离开书房。
姜洛白先去了寿宁堂。
屏退下人后,姜洛白便砰地跪在了老太太面前,重重咳了一个头,痛声道:“儿子不孝。”
老太太下意识想要起身,但随后意识到什么她便又缓缓坐了回去,眼睛逐渐湿润。
“决定好了?”
姜洛白一怔,抬起头复杂的看向老太太:“母亲,您…知道了?”
老太太苦笑道:“知子莫若母,我如何会看不明白。”
姜洛白喉中涌起一股涩意,颤声唤道:“母亲。”
老太太抹了抹泪,勉强扯起一抹笑,起身将姜洛白扶起来:“你…可是托了齐家旧交的关系,可会连累人家?”
姜洛白顺势起身扶着老太太坐下,躬身回道:“母亲放心,调任是辗转几方才成事的,儿子进京后不会与他们来往,定不会牵连他们。”
“那就好。”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姜洛白的手:“我知道你放不下,母亲无法拦你,也拦不住你。”
“岁岁那僵脾性,跟你如出一辙。”
姜洛白一顿:“母亲…”
“我也知道。”老太太笑了笑道:“起先我确实当岁岁是因离家多年,淡薄了亲情,但现在我想明白了,岁岁啊,在筹谋着为她母兄报仇,她怕有个万一,又叫我们伤心一场。”
老太太说着,声音已带着几分哽咽:“她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这么多年,苦了这孩子了。”
姜洛白动了动唇,没吭声。
“也罢,以后有你护着,总要好些。”老太太叹了口气,眼中带泪,笑看着姜洛白。
姜洛白微微哽咽,缓缓跪了下去。
他从怀中拿出族谱呈给老太太:“母亲,这本族谱请您务必收好。”
老太太盯着他手中的族谱,一瞬间便明白了什么,她身子一僵,颤抖着手接过来。
“儿子已将祠堂的族谱换了新的,上头没有儿子与岁岁的名字。”姜洛白声音发颤道:“若是…若是当真出了祸事,它或许可以保姜家。”
老太太捏着族谱,泣不成声。
“若儿子能带着岁岁回来,母亲再将这本族谱换回去。”姜洛白说罢重重将头磕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儿子不孝。”
老太太强压着未哭出声,许久后她才将手放在儿子头上,哽咽道:“你且安心护着岁岁,母亲等你们回来。”
“母亲。”
姜洛白再也忍不住,跪着上前将头埋在老太太膝上,痛哭出声。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不知为何,却带着几分落寞与悲悯。
一个时辰后,姜洛白才离开寿宁堂,去了素云院。
周氏看着桌上的两封休书,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着绣帕。
“你与母亲留在苏州,若我们能回来自是最好,若回不来,你与罗姨娘便可凭休书归家,另寻良人,罗姨娘沉不住气,便将她的先交由你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