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想到,陆清舟非但不肯乖乖服药,还一手将那无价之宝拍飞了出去,就像先前他拍飞无泪的灵果一样毫不留情。
“你!”无泪眼看着价值连城的丹药从手中弹出,滚进了阴暗的角落,急忙上前去捡回了丹药,轻轻吹了吹,擦了擦,又拿回来递给陆清舟,“这丹药是师尊特意……”
“我不稀罕他的特意!”陆清舟微微抬起头,倔强地咬着牙关,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吃!”
“前辈,性命攸关,莫要儿戏!!”无泪又气又急,却又不知自己到底为何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甚至忘记自己此时身处幻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眼前这人活下去!
他索性一手卡住了陆清舟的下巴,想要将丹药强塞进对方的口中。
碰触到陆清舟的地方渐渐被冰雪覆盖,可陆清舟依然拼死抵抗,紧紧闭着双唇,咬着牙关。
两人皆全力抗争,可到最后,无泪还是没能得手。
他的指尖渐渐麻木,失去了力气,阳炎丹便又一次从手中掉落在了尘土之中。
“为何这么憎恨师尊?前辈对师尊怕是有什么误会!”无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冰冻住了,变得麻木,变得疲惫。
“师尊不擅表达,但他深爱前辈,否则他……”
“呵呵……”陆清舟这时却笑了,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他?深爱我?”
“师尊对前辈之心,可昭日月!”
“你错了,他爱的……根本不是我!”陆清舟长纾一口气,强忍着痛楚坐起来,惨淡一笑,“他心里另有所爱,求而不得,我不过是被他拿来排解消遣的替代罢了……”
身体传来的痛,与心头传来的痛融在了一起,教陆清舟红了双眸:“爱我?何其荒谬!”
从头到尾,不过是魔尊司空舜的一场游戏。
早在先前,许子玄第一次在江湖中崭露头角之时,无数人物皆为之美貌所惊艳。司空舜便是这些人物中,来头最大、修为最高之人。
他对许子玄的喜爱几乎不加掩饰,竟大摇大摆地以魔尊身份纠缠于一个正道的年轻小辈。
当年许子玄还是陆清舟
唯一的弟子,陆清舟怎能容忍一个魔修三番两次骚扰自己的徒弟?
故而陆清舟挺身而出,以剑逼退了司空舜,也让天下人都领教了烈阳剑的威力。
可自此,司空舜便将他视作了眼中钉,处处争锋相对。
在他被迫离开门宗后,这位性子古怪的魔尊为了排解乏闷、落井下石,还想出了一个“有趣”的报复计划。
他利用天魔宗的法相秘法,将自己彻底伪装成一名普通的正道弟子,化名余长空,假意接近陆清舟。
余长空虽然资质一般,却十分健谈,为人温和幽默,且心思细腻,对初出江湖没什么经验的陆清舟极为照顾,自然很快就获取了陆清舟的好感。
两人结伴同行,出生入死,相依相伴了二十多年,最后差点结为道侣。
可在成亲大典当日,陆清舟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根本没有余长空这个人。
一切不过是魔尊一时兴起,打击报复他的歹毒伎俩……
“这……这怎么可能!?”无泪不信,被陆清舟猛地推开:“信不信由你,出去!滚!”
自从他死后,许久没有被寒冰|毒折磨过,而且因为有宁倏一相伴左右,让他几乎快要忘记,当初自己是如何痛得死去活来,痛得生不如死!
忽然教他回忆起这些,这痛苦便像是加倍剧烈。
眼中黑雾浓烈,身体里的血液在逐渐凝固,陆清舟几乎快要说不清楚话,只是以手臂死死抵挡着无泪,拒绝他的靠近。
“前辈……”无泪本想直接打晕了这人,给他强行喂下阳炎丹,可是看着那被咬得红一片紫一片的后颈,看着那瘦弱的双肩,他却有些无从下手。
“阿宁……我……”陆清舟痛苦地唤着宁倏一的名字,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渐渐浮现出一条条银色的纹路。
这些纹路像是活物,在他身上游走,像是要汇聚于胸口。
然而每当这些纹路活跃一分,陆清舟身上的铁链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石床下的玉石地面就会冒出一丝丝紫色的烟雾,轻柔地环绕在陆清舟的身上,钻进他的肌肤。
而被紫色烟雾钻入之处,那银色纹路似乎就会减退几分……
可即便这些能暂时压制寒冰剧毒,陆清舟所承受的痛苦依然不减
半分。
陆清舟的眼眸湿润,浑身被汗水浸透,然而他的意识却因此渐渐清醒,眼中的黑雾又退缩回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