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锦尧亦失笑:“但我已经答了。”
娄念微微一笑:“我当你是自愿的。”他总算想起盆边晾着的巾帕,指尖落于衣襟,不急不缓褪去白衫。
荀锦尧正要礼节性移开眼,被他上身缠绕的纱布吸引注意。眼看他一圈一圈解开那些纱布,里层逐渐见了红,荀锦尧好心道:“可要我帮忙?”
隔着眼前蒙覆的白纱,娄念抬眼望了过来。
“有劳荀仙长。”他似感激不尽,“伤口的血干了,是不太方便。”
荀锦尧便不推辞,取过巾帕,沾着水给他搭把手。
纱布层层揭下,其下伤口略显狰狞,荀锦尧避开伤处给他擦拭,惊诧道:“小友得罪了什么人?对方下手怎这般不留情?”
“凡人的恩怨纠葛嘛。”娄念以手支颐,懒懒道,“不比仙门诸事简单的。”
他不欲细说详情,荀锦尧不再追问,持手里沾湿的巾帕,帮他抹去那些干涸血迹。巾帕水迹一过,深红消失不见,其后苍白皮肤受热巾擦敷,也透出一层浅淡的红。
荀锦尧感知巾帕下的触感,不由感慨:“方才倒看不出……小友平日应当不少操练武艺。”
循声,娄念低头看了看荀锦尧,对方似是对他胸腹那点儿皮肉产生了兴趣,避开伤处,沿着线条,不紧不慢用巾帕擦拭过。无论距离还是动作,都因刻意放慢的速度与他不够清晰的视野显得暧昧。
他不合时宜产生不算礼貌的联想,翘了翘嘴角,眼里却有一丝冰冷,开了口来,是一句拖长音调的埋怨。
“荀仙长——你弄得我好痒。”他软声道。
“啊抱歉。”荀锦尧忙回神,不再继续欣赏。
感觉他速度明显加快,分毫不含有冒犯,娄念又来了兴致:“荀仙长,你跟谁都这样么?”
“怎样?”荀锦尧疑惑问,问完一想又恍然,“还在宗门的时候偶尔也会照料门内师弟师妹。”
娄念否定:“我意思是说,不是误会
荀锦尧独自结账出客栈,微风舒缓清凉,娄念倚靠桃花树下,白衣素洁若仙,沾染满身薄粉。
他驻足门边,无意盯得久了些,娄念透过那层白纱识出他身份,唇畔含笑与他问:“知我眼疾却不肯自报身份,荀仙长是何居心呢?”
荀锦尧摇头一笑:“无什,只忽而心生好奇,想亲眼一观你真实容颜。”
娄念勾唇不作声,从树干直起身来,唤了声:“荀仙长。”
荀锦尧刚向前迈步,不待应声,迎面就抛来一枝花。他眼疾手快,忽一抬手,将枝尾握在手里,便见眼前罩下一层阴影,是娄念先一步近前,柔声问他:“桃花很好看,荀仙长要别一枝瞧瞧嘛?”
荀锦尧听来却觉好笑,回问他:“小友可知,这飞花城里抛花是个什么用意?”
“自然知晓。”
荀锦尧轻一抬眉:“那你还抛?”
“飞花城如何得来的称呼,荀仙长怕是不记得了。”
城中花潮汹涌,娄念随手捻了片花瓣儿,闲闲叙道:“飞花城早先并无繁杂花卉,也不叫飞花城。数十年前,魔界荒原进一步扩张,沙尘风暴猖狂,干扰凡界活物休养生息,飞花城的城主与前任闭月城……现在是魔界闭月城的领主传信协商,领两城百姓出城,沿空旷沙道栽培大量绿植,再差修者日夜呵护,硬是于短期之内养出大片绿洲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