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宁大掌摁着她肩头,安抚她的躁动,“二哥心里有数,冉冉不必担忧。”
哄她喝完了药,吃完了糖。孟宴宁才让丫鬟关上门,自己坐在榻边,揉捏云冉的手?骨,眼神一瞬不瞬地注视她,
“冉冉,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口吻谨慎,甚至带着些微不可察的试探。
云冉一时也?是紧张。
“我这样,叫夫君困扰了吗?”
但她试图敲敲自己的脑袋,孟宴宁却抓住她手?腕,像松口气般,
“怎么会,可能只?是摔伤了,二哥会让大夫给冉冉好好调养。”他说着,轻轻把云冉拥入怀里。云冉便?也?顺承地,钩住他的腰身。
那一瞬,云冉突然觉得,他的怀抱越发紧了。好像要把自己勒进他的骨血一样。
那样的不舍。可她现在不是好端端的了吗?
可能自己这次生病,把他吓着了吧。云冉也?希望,自己能想起什么来。若是些很重要的事情,那就太遗憾了。
上京前?夕,孟宴宁忽然说,还有些东西要处理,顺便?带云冉出门走?动。她躺在床上太久,前?阵子还失踪过,也?是该松散松散筋骨,回云家拜会双亲,报个平安。
马车兜兜转转,最后停在一座宅院前?。门前?落漆的匾额,还写着烫金的“周”字。
某些片段在脑海里闪现,云冉心下悸动,便?好奇地探头打量。
听说周宅的主人?周从?之前?阵子意外坠海,人?已经不知所踪。不过那夜里混乱,明州军也?没有办法清剿所有海寇,他可能已经跟着那些海寇,逃到了附近的岛屿。也?可能,已经逃去了番海。
总而?言之,这宅邸就空出来了。
里面?原还住着个疯了的姨娘,和表姑娘一家。但表姑娘嫁人?后,她姨妈和兄长也?搬走?了。那姨娘和女?儿,自然也?归了本家。是以周氏族老,打算将这宅院卖掉。
托牙人?问了一圈,买主竟都觉得这宅子不吉利。只?有孟宴宁,因先前?卖了个别院,愿意接手?。
他今天过来,就是想差派管事洒扫。
云冉觉得他挺好笑的,都要上京定居了,在这里买座空宅,有什么意思??不过瞧这宅子临街,也?许可以用来做别的用途。
她左等右等,不见孟宴宁,索性?自己也?下马车,走?进院子里。
她院子里花木扶疏,格外雅致。云冉欣赏了会,才看到,孟宴宁站在二院正中。
他似乎没想到,云冉会跟着进来,神色复杂,又有些紧张地问,
“冉冉,你在看什么?”
“我觉得这宅子格外熟悉,好像在这里生活过一样。”云冉如?实道。
孟宴宁微眯眼,突然将她揽到近前?,“冉冉一直都跟二哥在一起,怎会在此地生活过?不过这里风水尚佳,位置也?好,是个宜居之所。”
云冉莞尔:“撒谎。分明是二哥哥心眼好,听说周氏族人?急着卖,才好心收了。”
她好像,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孟宴宁绷紧的神色,这才放松下来。牵过云冉的手?,倒也?好心,带她又慢慢地走?了一圈,才送她出门。
出门的时候,他叮嘱管事,往后就将这宅院锁上,再?也?别叫外人?进来。
又过两日,行囊总算收拾停当,云冉便?和孟宴宁抵达赦县码头。才登上画船,突然见长桥的那端,跑来一匹青骢马。
骆清岚先跨下马鞍,继而?把妻子苏小莹也?抱下来。
骆清岚快步走?到孟宴宁身侧,拍了下他的肩膀。
“好你个孟宴宁,走?了也?不通知我,叫我着急忙慌地,赶来送你。现在好了,两手?空空的,全忘了给你备的礼物。”
云冉目视骆清岚,隐约回忆起,此人?是孟宴宁的朋友,现任市舶司镇守太监。前?阵子因为破获了一起走?私案,格外得天子器重。
她便?也?笑笑,向他问安。但见对方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想到他大小是个官,又怯怯地,藏到孟宴林身后。
“云娘子,我又不是坏人?,怕什么?”骆清岚笑了。
云冉更不好意思?。但孟宴宁只?攥着她的手?,叫她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