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目端和,如不染尘俗的男观音,撩袍坐在云冉对面。黑白分明的眼,又重新打量云冉,从她那因激动而汗湿,黏在粉白面容、和洁白颈项上蜿蜒成勾的乌发,到那因惊慌彷徨,颤抖不止的睫羽,再到那呼吸不定,泛红干燥的唇。
吾家有女初长成,娉娉袅袅十三余。
终归是,变成让他寤寐思服的模样。
他原也接受的,但既然周从之让他,便别怪他这做兄长的,担起些教化幼妹之责了。
何况,他们的婚事,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彼时他的冉冉尚且年幼,如何能看清自己的真心?
孟宴宁指节轻叩桌面,忽然抬眸:“冉冉,你当真不知,阿娘当初让你看的嫁妆里,藏了什么?”
“很要紧的东西吗?”云冉茫然。指尖局促地对搓,生怕是因为没看的缘故,导致了如今腹中空空。
孟宴宁凝视她,突然压低声音,“对,紧要。关系子嗣传承。”
他煞有介事的表情,更让云冉懊悔,一颗心都悬吊起来。
“到底是什么?二哥哥,我做错了什么?”
孟宴宁把避火图摁在条桌上,深眸视之:“妹夫无能将孩子从你脚心塞进去。若想怀上孩子,还需从交吻开始……冉冉,你可知,交吻是何滋味?”
云冉被他直白地看着,突然面色发热:“交吻?”
她不太明白,周从之待她从来发乎情止乎礼。她新婚燕尔时,不小心摔了腿,他担心她疼,夜里只抱着她哄她睡。交吻……云冉颤颤闭眼,好像回忆起什么,还没及说,突然便感觉一阵热息迫近,带着孟宴宁身上,独特的香药气息。
她讶然张目,孟宴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清俊的面容,如一幅工笔细描,在她面前呈现,无一处不蛊惑精致。
“交、交吻……是我想的那样吗?”云冉心虚问。
“怎样?”孟宴宁折腰,端详她,脸色好似平静,眼神却炙热起来。
“就,就那样……”
云冉杏眼圆睁,头微微后仰,突然便撞到椅靠。一阵刺冷沿着脊椎直抵天灵盖。可她呆呆看着眼前的孟宴宁,脸颊却是热的,热的她快要烧起来了。
这种事情,她哪好意思开口?
孟宴宁狭长凤眸光彩熠熠,停在她面前,似乎带着丝促狭之意。云冉睫羽一颤,便更加的心虚。他是不是在笑自己笨?笑她什么都不懂。
云冉哪是什么都不懂。周从之从前也曾对她说过的。只是她,她彼时害臊,没叫周从之得逞。
“怎么,冉冉其实,不知道怎么做?”孟宴宁仿佛极有耐心,慈悲妙目平视她,突然便像个洞悉一切的妖僧,故意打她七寸。
云冉顿时窘得脸颊通红,锦帕都快被绞烂。
“二哥哥,我……”檀口翕张,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她焦灼着,突然发现自己此刻距离孟宴宁很近,近到她仿佛张嘴,便能和他的嘴黏上。
她急急闭眼,紧张得手足无措。
她突然觉得,孟宴宁的问题实在疯魔,简直要把她问住。
“算了,二哥哥,”云冉忙不迭深深呼吸,想结束这种感觉,“我相信,我没有从之的孩子。”
她说完,又有点难过。
她哪里知道,藏在嫁妆里的册子那么紧要,若早知道,绝对不会因为贪杯,任周从之把自己灌醉。
一时的疏忽,竟连周从之留给她最后的念想,都弄丢了。
孟宴宁观察着她微表情的变化,背在广袖里的手攥拳又松开。即便他博览群书,竟也无法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形容此刻的心情。
但云冉是否有孩子,在他接受后,早不重要。
他复又回到云冉对面坐下,结束对她的戏弄,“冉冉,你能放下此事,我自是替你高兴。无论何时何地,二哥都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