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前,也有戴着工牌的管理员在整理放错的书籍,搬着高高的书从书架中穿梭而过,手臂被书磨得很红,动作间很是吃力,显然他不止搬了一趟。
这份工作并不轻松,尤其是对身形有些瘦弱,或者是力气比较小的人来说,更是难以坚持。
贺旬礼收回目光,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心绪。
独自面对镜子,梁园宁是羞怯的,明亮的灯光打在皮肤上,他没戴帽子,没有衣物遮挡,全身上下干干净净的,他看着前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皮肤过分的白,上半身很瘦,吸气的时候看得很清晰的肋骨形状,梁园宁窘迫地垂下眼不敢再直视,他还不能做到完全坦然地面对自我。
如同他面对人群一般,镜子同样让他感到局促紧张。
这样想着,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耳朵,觉得有些伤心,其实小的时候会更明显一点,年纪小脸蛋也小,耳朵和侧脸几乎是处在平行的位置,像两把小小的蒲扇,有说话直白的孩子嘲笑他是“招风耳”,说他长得很奇怪,和大家不太一样。
直到年岁逐渐增长,五官和身体渐渐长开,耳朵的特点才变得没有那么突出了。
所以他一直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耳朵,即便是李禧年也不行。
他固执地每天戴着帽子,遮盖自己的不足。以至于把自己陷入困境僵局,难以自拔。
他在网上看了经验帖,打耳洞不疼,就像被蚂蚁叮了一口一样,很快就好了。
他想去试试。
商场一楼有一家不大的店,但门口挂着很大一块招牌,写着美甲美睫无痛耳洞八个大字,很显眼。
梁园宁戴着帽子又戴着口罩,尽管身体上已经安全感十足,但心理上那关还是难以跨越,他悄悄摸摸站在门口张望,徘徊着不好意思进去。
店面比较小,靠墙放着两个米色的沙发,灯光像是银色的,泛着温和的质感,里面有两三位顾客在排队,穿孔的针唰地穿过去,梁园宁清晰地看到那个女生皱了下眉。
梁园宁忽然不想打耳洞了,他想走……
他悄悄转身,却被店员叫住:“你好,请问是要打耳洞吗?这边请哦。”
赶鸭子上架,他沉默了两秒,还是跟着店员进去了,他在小沙发上坐着等,前面现在只有一个人没有打完耳洞了,很快就要轮到他。
“好,下一个。”
梁园宁坐在转椅上,和面前的穿孔针面面相觑,银色的光芒如此锋利,店员捏住他的耳朵,针慢慢贴近他的皮肤,疼痛仿佛提前来临了。
梁园宁浑身一凛,猛地捂住耳朵往后弹了一下,“不好意思,等一等。”
店员是个女孩子,闻言笑了一下,安抚他,“放心,我手艺很好的,不会痛。”
梁园宁紧紧抿住嘴唇,红着耳朵松开手,“好。”
咔擦,很快的,一边打好了。
银色的耳钉留在耳孔里,残留着很轻微的烧灼感,梁园宁依旧屏住呼吸,耐心等待第二个耳洞的降临。
小姐姐手速飞快,没等梁园宁反应过来,另一边也打好了,两只耳朵坠着小小的重量,很神奇,梁园宁瞪大眼睛,伸手轻轻触碰自己耳垂上的耳钉。
小姐姐笑着说:“你打耳洞很好看的哦。”
梁园宁口罩下的脸烧透了,不敢相信地问:“是……真的吗?”
“对啊,”小姐姐笑得特别温柔,“很可爱。对啦,消毒棒要不要买一袋,回家可以替换着用。”
“好,谢谢。”梁园宁点点头,“我扫你吧。”
晚上回去洗澡的时候,耳朵碰到了点水,隐隐的涨疼,但镜子里,银色的耳钉折射出微光,感觉很特别。
梁园宁拍了照片,发给自己的小号。
说:今天打耳洞了,虽然有点疼,但很开心。
他放下手机,平躺着,看着干净的白色天花板,心里很宁静。
小丸就睡在他的手边,难得的乖,他伸手就能碰到它温暖蓬松的毛,呼噜呼噜,希望今夜只剩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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