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蕤总说她不懂人情世故,可终究在那个家中长大,宅院中女子勾心斗角之事,她也不是不知。
便埋首,小心摩挲着小野猪后背的鬃毛。鬃毛尚柔软。
朱曦飞未曾留意她面上的不安,只当她过于震惊。
又道杨佑慈的新娘是司马元璋的亲妹妹司马锦心。
“若能顺利夺得天下,那司马锦心便是皇后。”朱曦飞嘲弄司马家既忙着与杨佑慈结亲,何不赶紧将女儿送去覃风寨?
司马家的意图世人皆知。
林安默举杯笑言:“幸好林某人没有妹妹。”
“可杨大公子有妹妹。名为杨云蕤,过几年也可出嫁。北方司马家,南方林家。”朱曦飞又对花翥笑还是自己好,无爹无娘,再怎么和亲都和不到他身上。
素来镇定的林安默面上一僵,赶紧搁下杯盏问花翥可愿与他凑合成个亲?“你我各玩各的,我进我的秦楼楚馆,你玩你的俊朗小生。”
朱曦飞连连点头,问花翥自己可算俊朗小生。
花翥心神不宁。望着两人,全然说不出话。
朱曦飞只当她累了。
林安默微微眯眼,用过饭后便与花翥一道回去。花翥依旧挽着他的胳膊。
“翥姑娘有心事。”
花翥不言,将那夜之事吞入心底。
“看来是不得了的事。那翥姑娘可得记好了——不得了的事,只需自己知晓。”
空中起了凉意,日头微斜。
北面大安城门处忽起硝烟。
花翥拽着林安默爬上瞭望台远望。
只见大安城中杀出一支百余人的兵马,每人身上都背着巨大的木水桶。快到司马家军营处时他们取木桶砸向地,不恋战,紧随带队那人逃回城中。
几乎同时,城墙上出现一整排的箭手,手握长弓,剑尖点火,一声令下万箭齐发,裹着火的箭落于破烂的木桶上,一片火光。
空中浮动着酒香,那木桶中装的原本是酒。
风起,刮向大营。火舌舔舐开道路,点燃不少军帐,与天边那一抹红相得映彰。
“这几日的太阳都是极好的。处处干透,正好点火。”林安默慢条斯理斜靠着瞭望塔一角。
本已拿起武器准备支援的林家军见他气定神闲,放下手中的利器,围着火堆继续烧板栗。
板栗是从蓉县带出的,算不得新鲜,却也慰藉乡愁。
鲁大山从火中抢出两个,烫得直咧嘴却舍不得丢掉。小心翼翼擦灰、取肉,送宝般捧给宋喜悦。
那边,火却却来越大。
黑烟冲天。城门复开,还是那支队伍,依旧百余人,裹着棉被、包着头巾冲入火中,挥刀便砍。
花翥见他们来去自如,棉被上也未沾火光,至多冒几缕黑烟,揣测那棉被、头巾都浸透了水。
“这一轮偷袭玩得不错。”林安默啧啧称赞。
“真不帮?”
“司马枭今日与林某说得清楚,他围城,我打援。”
“终究是友军。”
“喔?”林安默长声,微眯着眼,唇角似笑非笑。
花翥却冷静下来。
她望着滚滚而起的火,嗅着火中人的皮肤被烧焦的味道。
想着林安默的用意,心中咯噔一声,心跳比过往的任何一刻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