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蛮族要选在此时攻城?”事毕后,花翥问。
褚鸿影低垂着头,盯着膝盖上的口子。低声道十月底荣水进入了枯水期,截断水流比以往容易很多,护城河干透,阻拦减弱,蛮族便可使用云梯、勾梯、飞梯攀城。此时天气也最是干燥,若想使用火攻也很容易。围城一个半月,游牧蛮族一直都在养精蓄锐,只等一举拿下明荣城。
“贺大人是个好官,但不是兵法家。爹爹人微权轻,又是残废,谁会听他的?”
又七日。
士兵和成年男子的数目越来越少。
贺峰点了人数,只剩两千五百余人,其中一百余人还身负重伤,每日都在生死鬼门间挣扎不休。
城中所有的柴薪都被集中在县衙和城中的几个大户人家家中,由贺峰选派的妇人统一筹备每日饭食。
可为时已晚。
前些时日贺峰一直深信不日便有援军并未仔细规划,到了此时余粮已所剩无几。
花翥坐在马厩旁啃着半个冷硬的馒头,这是她今日的所有食粮。
男子要作战,每日可得两个馒头。花翥若不是来帮忙,分得的馒头更小。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七日。
她已饿得头晕眼花。
过去虽说苦,却从不曾像今日这般挨饿。
为了充饥,她喝了一口凉得彻骨的水。
凉水下肚后小腹就一阵一阵的疼,天气寒冷,她昨日来月事,身子比前几日还沉重不少。
军中忌讳颇多,她自不敢去伙房要热水。热水要留给老人、小孩与闺阁中的小姐。
花翥曾问过东方煜关于月事的事。
东方煜说来月事的女子会污浊男子根本是胡说八道。
“在秦楼楚馆一掷千金睡雏儿的时候怎不嫌女人的血脏?不都是同一处的血?终究是喜新厌旧罢了。”说此番话时他枕着青悠的大腿,懒洋洋打着哈欠。
花翥更相信东方煜。
可当身边的人的想法都统一,她觉得东方煜是正确的也是无用。
疼得再难受她也只能忍着。养的狗叼来一块骨头放在她手心,洋洋得意的摇着尾巴。
花翥摸摸小狗的头,有些不安。
从围城那日起到现在,城中的猪已被吃干净。
猪这种牲畜格外耗费粮食,若不能出城打草便很难养活,一开始便吃掉倒也算是帮着节约了食粮。
花翥家中那群鸭子却还在。
毕竟鸭子也就比手掌大一点儿,前几日县丞庄海便说杀了鸭子取肉,却被贺峰阻拦。
“鸭子太小,杀了也取不了多少肉,况且她家中已经备下了足以让鸭子过冬的草料和用干鱼磨成的粉,这些鸭子抢不了人的食粮。暂且留着,养大点,到了绝境再吃。”
褚鸿影说贺峰不懂打仗。
花翥却很敬佩贺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