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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情缘(第2页)

张机一步拦住他:“你现在不能去。夜半登门不说他让不让你进,被其他人知道了会怎么想?今夜他们必定以为你上门寻仇,但明日先帝出殡看见顾谙完好无恙,都会反应过来可能是你发现了什么事情去质问他,而他给了你想要的回答!而且这个节骨眼的事一定和伯父的死有关!在那些人眼里,顾谙手刃武定侯是他投董最大的前提,也是他绝不可能跟你站在一条线上的保证,如果他们发现这个前提动摇了,顾谙这七年做的事就踩在他们的死穴上!他们动不了你,但一定会先杀了顾谙!”

张机的话如冷水当头泼醒韩骥,他僵站在原地,面对无边的夜色,良久,抱着头蹲了下来,发出一声野兽般哀痛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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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侯爷不仅与先帝同日出殡,且陵墓紧邻皇陵,这是活着的人们能给予他最大的哀荣。

送葬的百姓从京城内一直绵延到十数里外的陵寝外沿,一路黄纸白钱纷飞。

顾谙作为新任的礼部尚书,将两场葬仪打理的没有一丝错漏,但葬仪当日却并未现身。

“他倒是识相,先帝因他而死,老侯爷死于他手,他今日要是来,哼。”葬仪结束,文元修看了眼仍未散去的燕西众人冷冷一笑,随秦王离开了。

直到月上中天,老侯爷墓前的旧部才和韩骥一同离去。

墓前空寂,草木簌簌一响,斑驳树影被拨开,走出个素白影子。

顾谙安安静静燃了三炷香,叩拜后跪坐在墓旁,往面前浇了满壶“三百杯”。

“伯父,我来得晚,您别见怪。”顾谙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尽,被辛辣呛的咳嗽连连,边咳边笑,眼泪顺着泛红的脸颊流下,“本以为这些年练出来些酒量……还是卖弄了……”

他身后不远处,一只鸟盯着树下隐没在暗处的人影,悄没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我本打算找到您就告诉云升,可后来接连出岔子,他还受了重伤,又是因为我。”顾谙落寞地笑笑,“当年跟姚将军约定守口如瓶是担心将军慈父心软,没想到他至死没露一字,反倒是我自己现在三番四次闹得不像样。我已经搬离侯府,以后不会再犯了。”

“云升南下后那些人的目光就会投往南边,京城中难免会略松懈,我想好好整一整礼部旧迹。我总觉得当年董丞屠礼部并不是辱梁立威这么简单,做的那么绝,像是要遮掩什么。”

但董丞一个谋朝篡位的逆臣,还需要遮掩什么呢?

夜鸟归巢的声音在林间响起,顾谙看了看头顶挡住月亮的乌云:“伯父,我不能久待,若是我能见到事成的一日,就再来看您,若是不能——”

顾谙将壶里残酒倾倒在地:“这半壶先存在您这,到时我在您身旁,同饮庆功酒。”

恰逢乌云飘去,月光重新洒落,顾谙霎时僵在原地,心脏几乎停跳——面前的地上,还有一道自他身后延出的影子。

“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酒壶倾倒,瓷杯丁零当啷滚出去,顾谙被迫后仰跌坐在墓碑阶前,仰视着韩骥隐忍的怒容。

心海惊涛骇浪翻腾中,顾谙看着韩骥的神情瞬时反应过来——先前裴肃传话来说韩骥已经回侯府了,是他刻意做给裴肃看的。

“裴肃是你的人,我早该想到。早先我对他提起你,他当时反应明显不对,只是我那时会错了意。后来弄出先帝遗旨的是他所在的刑部,告诉我七年前旧事的是他,端午夜宴乔衡摔下地宫前最后见的也是他,顾子悉,你这帮手找的得力啊!”

韩骥的眼睛在黑夜里亮的瘆人,他越逼越近,顾谙头咚的撞上身后石碑,手下意识抬起来想挡他,被韩骥一把攥住腕。

“当着我父亲,你再说一遍,他是怎么死的!”

顾谙后背短短几瞬就汗湿透了,但语声依旧竭力保持镇定:“韩骥,你冷静一点,裴肃的确和我私下有交往,那又能怎样?我总不能一个人被困死在董攸手里,我想出宫他想复国,都想董攸死,殊途同归而已。至于你问的,这几个月也打听过无数回了吧,你还想要什么答案?”

“我验尸了。”韩骥吐出这四个字,盯着顾谙陡变的脸色,一字一顿道,“我让张机验过尸了。我父亲是在死后,被短刀划断了颈骨。你不要告诉我,你有本事贴面一刀就干净利落地断一个人的头!那你杀董攸还要什么裴肃!”

如果说刚才是翻天巨浪,顾谙此时心中已是天毁地灭的苍茫空白,且不说在梁人心中损伤死者遗体是多大的罪孽,那么多人证物证、连裴肃都没有怀疑过这件事,他怎么能想到韩骥竟然会验尸?

韩骥拇指擦过顾谙颤抖的嘴唇:“是我义父,是吗?京城守不住了,所以他们早就约好假意投诚,但我义父声名在外董丞忌讳,投董之后也难以行事,所以你替了他。”

顾谙想否认、想找借口,这并非完全不能解释,若在平时他可以瞬间想出一千种理由来圆这件事,可他身后就是老侯爷的墓碑,身下三尺处就是长眠的故人,他远归的独子用恳求到绝望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目光宛如裂开的深渊,那么深、那么恸,像一把沉重的锁扣锁住了顾谙的喉咙,叫他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你是有多狠,啊?你是有多恨我?从燕西到中北,四天,我没日没夜跑了一千三百里!还差三天就到京城,消息传回来,我的爱人杀了我父亲,害死我义父,开了城门,在我仇人的马前俯首称臣!”韩骥扣着顾谙肩膀的手都用力到发抖,“你就让我心上扎着这根刺,七年里一天一天想着你、恨着你,带着那些忘不掉的东西折磨我自己到死!你怎么不直接一刀捅死我!”

顾谙想抬手挡在两人之间,被韩骥一把拉开:“现在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踩着你给我铺好的路走下去,眼睁睁看着你把自己作弄死吗!”

粗暴的亲吻像疾风暴雨下的撕咬,没有出口的感情被揉碎在唇齿间,像要把人生吞下去。

韩骥下唇剧烈一痛,血腥味瞬间蔓延开,这才分开一些。

顾谙猛力推开他,冰冷的语声从染血的齿间响起:“先人灵前,侯爷自重些吧。就算你我从前有些什么,那也多少年过去了。我曾经的确对你有些感情,当初替姚将军也有你两分缘由,所以我日日夜夜盼着你能回来,可结果呢?你说你七年里一日一日煎熬,难道我就在京城安享太平?我被董攸囚困深宫的时候你在哪?我在京城跟那些披人皮的鬼周旋谋生的时候你又在哪?你在城门一条铁鞭要了我半条命,又把我推上刑场、锁在雨里,几次差点杀了我?我与你父亲和义父约定守口如瓶,你如何看我对我都是意料之中,我不怪你,但我欺你瞒你、对不起你的事已经还清了!我挣命地活着,只因为当日对先人一诺还未完成,你要是觉得对我有两分愧疚,以后就不要再自欺欺人的纠缠我,我不想再跟你们韩家有任何牵扯!”

“那你为什么在杳娘手下救我?”韩骥哑声道,“我那时并不是全然没有意识。”

顾谙袖中的指甲狠狠掐进皮肉中:“因为你父亲、你义父都是为国捐躯的英雄,我不想他们唯一的挂念因我而死。”

夜风无声地吹过两人中间,用夜间凉潮的水汽卷散了近在咫尺的呼吸。

顾谙扶着石阶站起来,拍落尘土转身向林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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