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后来熬不住就睡着了,不过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在枕头底下找到了一枚金币!”布鲁斯咧嘴笑了,长出的新门牙亮得很刺眼。
安娜不爽地啧了一声。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居然在嫉妒一个八岁小鬼头手里的假金币呢(没准是真的)。
两人来到剧院门外。人影寂寥,空气冷瑟,皎月悬于夜空,像一把弯弯的冰刀。
“哈…哈…”安娜把双手举到嘴前,朝它们呼着暖气,事出突然,她只穿了一条白色的小裙子,从里到外都被冻得透心凉。
布鲁斯连忙脱下外套,搭到安娜的肩上。
“谢谢。”
安娜顾不得谦让。生长期的女孩虽比男孩长得快,身型却差太不多,布鲁斯的西装外套对她来说勉强能塞进去,只是下摆非常短,显得有些滑稽。
布鲁斯搜寻着父母的身影,边找边问道“安娜,你是跟爸爸妈妈来的么?”
布鲁斯等了又等,安娜没有回答,于是他转过头,看向她。
路灯投下微光,模糊地照亮了女孩的脸庞。她垂着眸,眼睛同灯光重叠的一瞬间,仿佛森林中飞舞的夜光虫,美丽而脆弱。
毫无缘由地,布鲁斯感到难过。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么?”他冷不丁地问。
“哈?”安娜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整得一脸问号,“你在说什么,我很好啊。——哦,除非你现在能变出一套羽绒服和一堆火炉,最好还有一壶热茶,不然我不认为你能到帮我什么。”
“我是说,我只是觉得,你看上去需要帮助…”布鲁斯喃喃道,似乎自己也不太明白,“就好像…好像迷路了一样…”
安娜静静地望了布鲁斯一会儿,咯咯笑起来。
“小少爷,我看迷路的是你才对,怎么?还没找到你的爸爸妈妈?”
“啊!”布鲁斯一惊,赶忙四处张望,“在那边,那边!你瞧,妈妈在向我们招手呢!”
他拉起安娜的手,朝父母的方向奔去。
女孩跟在他身后,掌心很凉。
希望我能快点长大,帮助安娜解决她的烦恼。布鲁斯边跑边想。
虽然不知道她的烦恼是什么,但至少,他不想再看见她露出那副表情了。
韦恩夫妇是一对好人。
他们在看见安娜第一眼的反应不是怀疑,或好奇,而是担忧于她单薄的衣物。
很快,安娜身上的西装外套变成了大人款。韦恩先生的外套对她而言富富有余,她被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像一颗站立的粽子。
从布鲁斯只言片语的解释中,韦恩夫妇推断安娜是儿子在剧院新交的朋友,不幸和父母走散,急需帮助。
“可怜的宝贝,”韦恩夫人摘下羊绒围巾,给安娜仔细地围好,打了个漂亮的结,“幸好你没事。别害怕,你会回家的。”
安娜嗅闻着围巾的香气,温暖又令人安心。
是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