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昭的视线却落在那幅画上,线条规矩流畅,且画中人已然成形,隐隐约约能窥清面容。
“是宣画师的画技了得。”
宣画师却是勾唇一笑,画纸遮住他的半张脸,窥不清面容情绪,“辛苦黎娘子。”
“宣画师严重了。”
“黎娘子,”在黎明昭即将踏出画室的那一刻,宣画师唤住了她,“要注意自身安全啊。”
黎明昭想回头看他,却又下意识地止住,“多谢宣画师提醒。”
狄子晋一直守在画室之外没有离开,一见黎明昭出来就连忙迎了上去。
“黎小娘子,县令大人让我送你出去。”
黎明昭点头,“劳烦狄捕快了。”
“哪里的话。”狄子晋转头又看了眼画室紧闭的大门,“宣画师可有为难你?”
黎明昭抬头与狄子晋的视线相撞,“狄捕快此话怎讲?”
狄子晋扬手摸了摸后脑勺,神情略不自然,“宣画师是文人,比较独特,或许性情也因此多为阴晴不定。”
“阴晴不定?”黎明昭笑着摇头,“宣画师没有为难我。”
“那便好那便好,黎小娘子这边请。”
狄子晋将黎明昭领出衙门外,他本想将黎小娘子送至客栈,可是却被急忙赶来的衙役唤住。
“狄捕快,镇外的破庙中又发现一具尸体。”
黎明昭眼睫微颤,垂头表现出一副什么也没听见的模样。
“黎小娘子……”
还不待狄子晋说完,黎明昭仰头扬起极浅的笑,“狄捕快快去察看命案,我无事。”
狄子晋还想留名衙役在她身边,却也被黎明昭婉言拒绝。
见狄子晋几人离开黎明昭身边,裴朗玉从屋檐飞下。
“你怎不愿在官府面前现身?”
裴朗玉伸手捋捋衣带,面上带着兴味的笑,“我若是出现在官府面前,就不能似方才般听见趣事。”
黎明昭侧脸看他,“难不成你偷听县令审讯孙平嗣?”
“正是。”
黎明昭想起昨夜孙平嗣追杀她一事,“你就不担心孙平嗣经不住逼供,说出昨晚他追杀我并被你拦下?”
裴朗玉闻言一笑。
“趣事正是在此,孙平嗣果真对昨夜一事毫无印象。”
“果真?”黎明昭停下脚步,侧过身子整个人面对裴朗玉,“你昨夜便已知晓他会如此。”
裴朗玉点头,“他双眼泛红,瞳孔扩张,肚腔肿胀,应是中了金盏蛊。中此蛊,刚开始腹疼难耐,而后被控心神,丧失痛觉。”
黎明昭眼神飘忽,倏地想到那日月圆夜里裴朗玉所说得“苗疆,无奇不有”。
“孙平嗣只是那人的一颗棋子。”裴朗玉直直地盯着黎明昭,“如是你坦白,县令定不会放你离开。而现如今,你在我身边是最安全的。”
“话虽如此,可……”
黎明昭的话还没说完,路的尽头又出现了一抹白色身影,她甚至不用细看,便知道那人是乌稷。
“女郎——”
那该死的声音传入裴朗玉的脑袋中,他现下只觉得烦人。
阴魂不散……
“乌先生。”黎明昭知礼回意,裴朗玉则抱臂一脸冷漠地看着乌稷。
“女郎昨夜在府衙可是没休息好?”乌稷脸上挂着浅笑,看见黎明昭眼底一片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