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行雪:“你都觉得难辨?何?像死人,没有尸气?”
萧复暄回忆曾经见过的零星几个“缚”,解释道:“那些缚的肉身总是死,又知自发生了何事。久而久之便会自我欺瞒。”
“怎么个欺瞒?”
“他会反复生长。”
乌行雪听得一愣:“你是指……肉身自婴孩呱呱坠地起,再长一遍?”
“一定自婴孩起,也一定能长到年老。个人各异。”
乌行雪了那形,确实有诡异之感——一个连灵魄都没有的躯壳,与行尸走肉也无异,但他却能夹在活人堆里。他有生长的过程,他会随着岁月更换容貌,他会与人谈笑。
“那确实神仙难辨……”乌行雪说:“倒是身边亲近之人,过个数十年或许能发现。”
但发现之人,恐怕会吓去半条命吧!
试枕边人、或是家里亲眷,抑或是左右近邻,原本日日见面谈笑,却在某一天忽然惊觉他可能早就是活人了……寻常百姓有几个能承受如惊吓?
过,最痛苦的应当还是他自。
乌行雪忽然觉得些倒吊者有些叫人怜悯了,他抬头问道:“你吊在多久了?”
那些人在风中转着,忽而背朝着他,忽而慢慢转到正面。因倒吊的关系,他的唇角都拉到了脸颊两侧,像是一奇诡的、受自控制的笑。
“我……我记得了。”
“好久了,真的好久了。”
“近百年?”
乌行雪心道:怪得些倒吊着的人说话是那副模样,一会儿说自活着,又一会儿说自死了,七嘴八舌却浑浑噩噩。任谁被抽了灵魄,拘在鬼地方,拘它个百来年,恐怕也是般神神叨叨又浑浑噩噩的模样。
“那你原本生在何地?”乌行雪又问。
他其实曾抱什么指望,也没觉得些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大抵又是“忘了”,“记得了”之类的回答。
谁知他居然纷纷了口——
“阆州。”
“瑰洲。”
“西园人。”
“动山脚下。”
……
五花八门的回答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大魔头听得脑袋嗡嗡响。
“行……”乌行雪道,“我知道了。”
就是满天下,哪哪都有你。
乌行雪在心里琢磨。
里是庙宇,很容易叫人到祭品、供奉之类的东西,些被捆缚于的灵,十有八·九是作用途。
他还问“谁你捆缚于”,“又是何挑中了你”,正张口,却被萧复暄摁住了。
天宿上仙似是能看穿他在什么,主动道:“有些能提,譬如……”
他顿了一下,偏过头靠近乌行雪耳边,低低道:“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