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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盒被扣好,紧密地契在一起,梁又木把它放到桌上,沉默半晌,又拉开抽屉,塞了进去。
她不知道楚弦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个的。又或者根本就没有准备,他只是把这些东西放在了礼物的最下方,和她一起数着日期等待,直到今天。
……不用她逼迫,他早已做好了决定,他只是在给自己一点考虑的时间——给梁又木考虑的时间,让她随时可以反悔,随时可以退缩,他站在原地等,等她把最后这一步跌跌撞撞走完,然后把心剖开给她看。
梁又木抬眼看窗外。
下了一整天的暴雨,终于在晚间时候柔和了攻势,草木也终于得以喘气,在连接着天际的雨幕中缓缓抬头。房屋各色的暖灯模糊朦胧,有人在檐下,有人在屋内,红墙砖地,灰色街角,万籁俱寂,唯有雨打叶声,像每一个忙碌寂静的雨天。
她下定决心,往外走去。
姜梅在盛汤:“又木啊,晚上喝萝卜排骨汤行不行……去哪?这都饭点了。”
郑轩看了眼,“去看楚弦吧,他感冒了。”
“那是得去看看,等会记得回来吃饭。”姜梅想起什么似的,道:“要是小弦那没饭吃,你把他带过来一起啊。喝点汤暖暖。”
梁又木:“嗯。”
“……”
她穿过小路,刚抬手准备敲,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楚弦手搭在门把上,后方一片昏暗,更显他肤色冷白。
可能是真的身体不适,他唇色泛白干燥,神情有些恹恹,鸦黑的长睫微垂着,在看到梁又木时有些诧异地一顿。
两人之间出现了一瞬微妙的沉默。
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沉默,如浮萍上的丝线,轻轻勾缠着颤动的心。
沉默中,梁又木问:“你准备去干什么?”
“去找你。”楚弦把搭在门把上的手收回,错开她的视线,“你呢?”
梁又木看他:“来找你。”
“……”
又是沉默,半晌,楚弦往后退了半步,道:“进来吧。”
“吃药了没有?”梁又木跟进自己家似的,径直往他房间里走,“阿姨和霖林呢。”
“去补习班了,今天轮到管风琴。”他把门掩上,捂唇轻咳了两下,瞳孔却黑亮,“吃了,好点了。”
房间里还是之前那样,桌上摆着空了一格的胶囊塑装,水杯搁在旁边。有一股新鲜的薄荷须后水味道,换下的衣服懒洋洋丢在椅背上,梁又木看了眼浴室,毛玻璃上沾着点湿润的水迹,还没被抹除。
他刚刚才洗过澡,剃过胡须,准备过来,找她。
“说好的三天,我本来觉得我已经够没耐心了。”楚弦站在她身后,微微侧头,嗓音中带着微哑笑意,“你怎么也是?”
“你还没耐心?”梁又木语气听不出什么,“你实在太有耐心了。”
楚弦轻轻嘶了声:“我……”
梁又木一点下巴:“坐下。”
没辙,他摊了摊手,坐到床沿边,敞着腿往后一倒,毫不设防的姿势。额前发丝虚虚搭在眉际,专注的眼好像也跟着湿润无害起来。
这次梁又木跟着坐到他旁边,他没躲,只是往后挪出了点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