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聿瞥她一眼,并未回答,但也并未撇清干系说那不是他,俨然是一副默认的状态。
那一瞬间,沈溪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那股无名之火是从哪里涌出来的,或许是他这副不温不火的模样,亦或者是他一直以来都冷眼看着她到处打转,挣扎求生的感觉,让她由衷地感到愤怒。
她猛地拽住萧千聿的手臂,强迫他停下脚步看向自己,“你知道医馆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萧千聿眸光淡淡,瞧着她那双宛如蕴含着无尽光亮的眼睛,轻声一笑,“自然知道。”
这般无所谓的情绪更是让沈溪心中的火越烧越烈,她深呼吸了片刻,让自己平复下来。
她可以接受萧千聿在已经认出了她,但却像是猫儿逗弄小鼠一样瞧着她到处乱窜,毕竟两人之间又没什么关系,真说起来也不过是捏过肩揉过背,但也付了报酬的交易关系罢了。
然而陶郎中不一样,陶郎中一家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却依旧这般不以为然,这人,当真有心?
沈溪咬牙,一字一顿道:“当初如果不是陶之简非要救你,我是断然不会将你从梧桐山捡回去的,若是没有陶郎中替你治伤,看病,没有陶夫人替你熬药,你以为你现在能够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说出这么没有良心的话?”
“良心?”萧千聿微微低了低头,俯身看着她,指腹钳上她的下巴,缓缓收紧,语气冷森森的带了些嘲讽,“
你以为我有那东西?”
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趣,他猛地甩开捏着沈溪下巴的手,力度之大到他刚松开,沈溪的下巴便浮现出了明显的红痕。
“并且,我这人最是讲究钱货两讫,当初离开医馆的时候,我便已经付清了报酬了。”
沈溪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她深觉凉城之中对于萧千聿的各种传闻都是很明智的。
她抬步往梧桐山的方向走去,萧千聿不声不响的跟在她身后,一路上两人谁都没说话。
往日里人满为患,吵吵嚷嚷等着陶郎中开药的医馆现如今落魄的宛如鬼屋。
不过这样的形容似乎也没什么错。
和县受过陶郎中恩情的人数不胜数,得知他们一家出事之后有不少人前来吊唁,但纵使恩情再深,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日子久了,便没人再往这边来了。
尤其是陶郎中一家死的离奇,街上的百姓难免会有些恐慌,教育小孩子不要往这边跑,一来二去的,这地方便阴森了不少。
踏进医馆,桌子上已经铺了一层灰,她抿唇,突然看向萧千聿,终究还是没忍住,“殿下认为自己的命难不成就值那几块金子?”
这种阴阳怪气带些控诉的话若是不问出来,她怕是能把自己憋出毛病。
萧千聿也不生气,双手背在身后瞧着后院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缓缓道:“错了,我的命一文不值。”
稀疏平常的语气,但说出的话却
带着无尽的萧索,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够让一国皇子说出自己的命一文不值的话来。
沈溪一怔,朝他看去,但萧千聿却已经朝后院走去,并且语气平静的提醒她,“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