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上号叫,身上也使得气力不是,元域才刚满腹愤慨的号啕了个开头,就扯到了伤,他嗓子不受控制地陡的一尖,出口的声又即刻转变为了音调扭曲的低声痛呼。
不敢使力了,大声说话都不成了。痛……!
太痛了!
顷刻间,元域是神飞魂摇,灵魄都出了窍,牙齿割破了嘴,红着眼,泪流下了好几注,将绣祥云的枕面都浸湿了。
看得沈云西都不由得抿了一下唇。感觉真的好痛的样子。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儿子隐忍着叫不出来了,齐淑妃泪流满面地替他叫了出来:“啊……啊!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啊!”
齐淑妃顿时就丢下了庆明帝,嘶喊着扑到床前,声泪俱下。
元域见到她娘,气颤地发出狠声儿来,“姜、是姜……母妃,姜……”杀了姜百谊,他要杀了那个贱人!
姜丞相耳头一动,眼皮子狠跳了跳,暗剜了自家那好乖女姜百谊一眼。
这无法无天又脑子不想事的混账!
太子千金之躯,皇储之尊,那就是半个皇帝,她知不知道,伤及“龙”体是什么大罪!你居然还敢直接把人废了!这一不小心就是要祸及全族的!
姜丞相又气又忧,心沉沉直坠。
但姜丞相到底是官场里老油子了,听得元域开口就是一个“姜”字,忙就一个前进,冲太子重重叩了下去,一记高声压过了元域没说完的话语,先发制人。
“殿下,快别说话了!牵动了伤该如何是好!您千万保重身体啊,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往后的日子总得过的。”
命根虽然断了,但你人死不了,以后的生活该过还得过,人要往前看,往前考虑。
“您想想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他还等着叫您一声爹呢。”
你就这一个种了,你真的不打算留下吗?陛下春秋鼎盛,保不定就能撑到你孩子长大呢,这不也是有盼头的吗!
“无论您变成什么样,您永远都是太子妃的丈夫,未来皇孙的父亲,是臣等的指路明灯啊!”
事已至此,你注定是要废了。
你母家早完了,等太子的位置一卸,除了皇子的身份,你屁都不是,你现在难道还要亲手灭了自己的妻族吗?
你都这样了,你以为没了我们姜家,你还能找个好岳家?
想想你和你娘得罪过的那些人,如皇后洵王等,你确定不要咱姜家,要为了一时之气自断臂膀,大家一起玩完儿吗?
你自己分析分析,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太子:“……”
太子噎住了。
眼泪流得越凶了。
太子都听出来了,庆明帝和殷皇后当然也听出那几句话的隐晦暗示了,齐淑妃作为宫里的“语言行为艺术家”,庆明帝的解语花,也听出来了。
齐淑妃:“……”哭声都梗了一下。
先才只顾着难受,她只想着发泄,现在一听姜丞相的话,想到以后,她更难受了。
殷皇后倒是心头乐得直开花。看戏就是快乐。
沈云西也在往那边看,姜丞相已是中年,留着短须,头戴乌纱官帽,身上是和太医们截然不同的紫袍官服,象征着他在朝堂的高位,即便是跪在地上,也是不卑不亢的姿态。
丞相就是丞相,实权在手,出了这种事,腰杆子还能绷得这么直。
庆明帝眯起来的眼,不悦地扫向姜丞相。
姜丞相只当没看见,转着脸,还保持着向太子做礼的动作,一副忧心牵挂的样子。
殷皇后咳了一声,拉起流程:“陛下,太子既然醒了,不如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干望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庆明帝转了视线,落在檀木刻蛟龙的架子床上,脸上拉出一抹审视,沉声道:“说吧,说来听听,你做太子是怎么做到这么丢脸的份儿上的!”
好个不中用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