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隐隐不安,低声对杨宗道:“圣人亲卫的面孔怎么如此生?”
杨宗道:“属下方才没见到鸿大人,打听一番才知,圣人为了护住龙气,将鸿大人的亲卫都留在道观了。”
靖安长公主眸色一暗,继续道:“国宴之后,还有家宴,你有什么想说的,放到家宴再说。”
陆宴面色凝重。
靖安长公主将杯盏端至嘴边,轻声道:“使臣进皇宫前,鸿胪寺的人可都搜过身了?”
陆宴摇头,“说是搜过了,可鸿胪寺的主事,是许康林。”
许康林,许家人,许相的亲弟弟。
就在这时,许后侧头笑道:“长公主的头疾可是好些了?一连病了几个月,本宫甚是忧心。”
闻言,成元帝看向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眯了眯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靖安,朕在观内,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就同朕讲”
靖安长公主看着自己的兄长如今连话都说不连贯了,一边心尖发颤,一边故意道:“上了年纪哪有不得病的,劳陛下和娘娘费心了。”
成元帝皱眉,哑声道:“你胡说甚”
成元帝的话还未说完,殿内的纵横交错的幔帐不知怎的忽然起了火,顺着一股风,火势瞬间蔓延开来
许后捂着胸口惊呼,“还愣着作甚!”
內侍扯着脖子喊:“大殿走水了!快拿水来!”
“再拿些沙土。”
成元帝颤微微地起了身子,环顾四周。
那六十六名伶人中的一个,忽然跃至桌上,以臂为弓,反手从胸口掏出几支短箭。
朝成元帝的方向“咄咄”地射了过来。
许后吓得跌坐在地,陆宴一把推开长公主,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一支,大喊了一声,“护驾!”
可人的反应,到底是没有箭快。
陆宴当在了成元帝身前。
几支箭从耳边穿过,几支箭直朝他的胸口刺来
锋利的铁穿过胸口,一股血涌上了喉间,他尝到了火辣的腥甜,陆宴的身子渐渐倾斜,金碧辉煌的大殿上,血迹横生。
靖安长公主瞳孔微缩,胸口似有重石坠下,耳鸣声响起时,她嘶吼了一声——“三郎!”
纵情声色的夜宴,忽然鸡飞狗跳,像极了一场荒诞的闹剧。
陆宴看了一眼渐渐模糊的雕梁画栋,母亲惊慌失措的目光。
沉沉阖眼。
这一箭啊
为大晋百姓。
为一声舅舅。
为臣子本分。
也为救驾之功
他得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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