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好像昨夜那个说尽淫词浪语的不是自己。
“娘也是为了你好!”王氏将杯盏重重地放在桌案上。
“除了母亲,世上还有谁会为你这般处心积虑地着想!”王氏戳了戳儿子的额头,像教训孩子那般训斥道。
赵崇像是蔫了一样,颓丧地往后倚靠。
“我知道您是着急。”他忽然掩住了脸面,“但是母亲,我昨夜昏过去后是直接被人带回前院的吗?”
王氏想也不想地说道:“那还能是卿婵恭恭敬敬地将你送回来不成?”
赵崇的记忆有些断片,跟宿醉一场似的。
他不太好意思跟母亲讲身上的难受,只当是在梦里风流一场。
等到身体稍有好转,赵崇又恢复了往日的勤恳,一有空闲便预备去见陆卿婵。
她不肯见他,他就一直等、一直等。
直到某日赵崇在外面站得昏死过去,陆卿婵也没有出来瞧他一眼时,他方才明白这肉身上的痛楚,即便是到了极致,也比不得心上痛楚的分毫。
可醒来时,正在为他诊治的却是陆卿婵身边的林府医。
林府医乐呵呵的,蔼然地说他腹部的伤处马上就要好转。
那一刻,赵崇忽然便觉得之前受的苦全都是值得的!
卿婵对他并非是真的无情,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可不知为何,被林府医诊治过后,赵崇的伤处好得反倒更慢了,每日换药,那血淋淋的伤处都跟被火舌燎烧过一般。
九月多的时候,张逢偶然提起,陆卿婵方才知道不久前柳乂来过。
她许久不曾听过这个名讳,乍一听到张逢讲起,还有些微愣。
“岁末要北伐突厥,使君过来看了看,因是隐秘事,便没有大张旗鼓。”张逢随意地说道,“下一回来的就是段节使了。”
陆卿婵有些惊异,但听闻段明朔要来,她还是觉得心底有些不舒服。
“太后想让段节使长期兼任河阳节度使,以后免不了要常常打招呼的。”张逢揉着眉心,颇有些烦闷地说道,“他那人不好说话,又总是违逆礼节。”
一位节使兼领多个藩镇,这是前朝的常态,今朝却很少见。
除非是极受信重的军将。
段明朔一个蕃将,能做到这个位子,当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陆卿婵点点头,开始思索怎么避开段明朔。
她是闲职,现今又不必天天参加宴席,想避开他也并非难事。
陆卿婵却没想到,还没过几日,她便又见到了段明朔。
他堂而皇之地坐在她居室的太师椅上,伸手拨弄着瓷瓶里的不朽金桂。
段明朔淡笑一声:“好久不见,陆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