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干的巾帕擦去她额间细微的汗珠,高邵综解了她衣衫,唇舌落下。
梦是绮色的梦,辨不清梦里人的容貌,只知他的手指、唇,掠过她身体所有的地方,极致的欢愉过后,是黑甜的睡梦,待她从梦中醒来时,他已带回了面具,正慢条斯理用她的绑带擦拭着手指。
那绑带同她中衣是一样的水茜色,从他指缝滑过,滑腻无比。
思及梦里,落在裙摆上的指尖不自觉轻揉着茜水色绸料,见他拿着绑带,浸没清水里,不知为何脑中皆是梦中的情形,一时着恼,侧过头去,片刻后平复些,才又转头,“你为什么用我的衣裳擦手。”
她心衣心裤下不适,似有滑腻,她熟悉身体缘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时便觉是自己压抑太久,做了这秘戏的梦,梦中不自觉做了什么。
恐怕被他听了去。
梦里不能自控,恐怕失态得很。
宋怜身体微微摇晃,又很快不去思量了,左右她在他眼里,已是那般不堪,再多这一桩,也不算多了。
只是见洞口外天光大亮,似已是午后,几乎惊变了脸,起身便要下去,被揽住抱回干草堆上,“做什么,还想再病一场么?”
宋怜垂首看去,却先看见了手腕上微红,略微朝胸口瞥过,上头指痕亦是浅绯,甚至有口舌留下的,只力道轻软,只有浅薄的痕迹。
昨夜的绮色并非全是梦,宋怜心中欢悦,又还带着空泛,并不足够不满足,往他看去,脸染红霞,去揽他的脖颈,“昨夜为何不肯要我。”
高邵综拉下她手腕,取过已晾干的衣裳与她穿好,并不接话,他与她是在乌矛山,相似的情形,便只是名义上,亦不愿旁的男子沾惹。
若非她此时对着的人是季朝……
指腹轻擦过她耳侧,笼起她的发,簪进玉簪里,高邵综只道,“每月初一、十五,留出时间,蜀中尚有许多景色可为之一观。”
宋怜视线扫过他发髻,因着没了墨玉簪,冠发便只用树枝固住,不过寻常木枝,落进他发间,倒与玉石一般光辉。
宋怜看了一会儿,知该回去了,临出洞,又轻声问,“以后每月初一、十五,你都会同我在一处么?”
雨后的日光清冷,落在睚眦面具上,显得晦暗冰冷,高邵综声音里情绪不辨,片刻后方应答,“是,以后每月初一、十五,你我皆会在一起。”
宋怜心底听了,却并不如何欢悦,反而有说不出的怪异,他非是因儿女私情耽误政务的人,他有问鼎京城的野心,亦有阉党要除,有世仇要报,北疆现下虽是休养生息,日后却总有事务繁忙不便南下的时候,他在蜀中尚好,回了北疆,此话便做不了数了。
因着那张面具,宋怜便也问不出口,心底疑虑却并未散去。
小矛本是落在她车窗边,马车起程后却频频扭头去张望,宋怜知它舍不得高兰玠,同它待着的一刻钟里,数着它张望的次数,共有六次,最终令萧琅驭停了马车,“去罢。”
幼鸟扑腾起飞,绕着她盘旋,才又冲出窗外,大约又过去一刻钟,竟又重新飞回车窗边,靠在她身侧。
如此往复三五次,宋怜不免掀开车帘去看,“我不方便养着它,劳烦阿朝照管着,我时常看看它便可。”
高邵综见她黛眉间隐有恼意,大约是怪他折腾幼鸟,淡淡道,“我并无能力驱使它,只是雏鸟天性,谁它亦不舍。”
宋怜去看小矛,因着她同高邵综离得远,在不同的方向,小鸟的眼睛便似不够用,脑袋顾不过来十分忙乱。
宋怜便沉默下来,高邵综眸底神色微冷,驭马快行,“不必挂怀,我自会照料。”
下山后他似另有要务,驭马走的官道,与他们并不同路,只路过萧琅时,隔着面具亦透出冰凉冷厉。
萧琅脸色苍白,却始终没有后退,直至那男子离去,他才微扶了扶车架,隔着车帘问,“那男子当真是青弘巷季朝么?”
清莲亦有同感,季公子近来颇有些神出鬼没,带上面具后,十分迫人,她们常常连气也不敢喘。
若说什么时候好些,也唯有夫人在时,略有些不同。
清荷问,“可要差人跟着他,奴婢看季公子近来有些恃宠生娇。”
她的话叫清莲通红了脸,萧琅几乎咳嗽起来,清荷并不觉有甚不妥,那季朝似以往知情知意,待女君好,倒也算良配,近日来来去去,大约因伤了脸,毁了容貌,阴晴不定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论家世人品,实不能与夫人相配。
以夫人的模样品性,自有大把的男子倾慕,季朝竟丢下夫人自己回城,实非君子所为。
她便打定了主意,要去另外寻一寻广汉城出色的,未成亲的男子,她不欺男霸女,但若那男子心悦于夫人,便也水到渠成,这季朝公子,她是不喜欢了。
清荷执拗,又问了一遍,“可要属下差人跟着他,依属下看,季公子近来行迹十分可疑。”
宋怜摇了摇头,“不必了。”
倒不是她不想让人跟,而是蜀中的斥候营起步得晚,比得过虞劲几人的凤毛麟角,更莫说高邵综。
他常年领兵,非常人的敏锐,跟得住他且不被察觉的恐怕没有,打草惊蛇,反而节外生枝。
只待他称心如意,或可离开了。
“夫人。”
清莲小声唤,朝清荷的方向示意,清灰色短打武服的女子正望着官道尽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