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几日,盛京就已知晓言氏公子和一个异兽融在了一起的事情。
此事太过诡谲,许多人听闻后都难以理解,谣言愈传愈烈,到如今,盛京中流传的已是“言氏公子璋修行邪功入魔,化为异兽,在梁王都吞杀修行者无数,言氏欲包庇言璋,将其藏回盛京言府”。
这般流传几日后,突然一天,盛京中谈论言璋之事的好些人被玄鹤司带走,生死不明。
玄鹤司凶名在外,盛京百姓们想起言璋的母亲是做什么的,终于不敢再有所谈论,只是路过言府时,难免交换一个微妙的眼神。
医者环伺在屋外,言璋仍未醒来。
言璋被安置在垂杨居一处空房间内,他如今的状态怪异,半边躯干已经化为干枯的粗壮藤蔓,藤蔓末端好似还有生命力,接触到任何活着的物体都会奋力向上缠绕,这藤蔓不顾亲疏,没有神智,只余吞噬生命的本能,就连言从逍与言珏靠近,也不例外。
另外半边身体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也因如此,更加清楚地暴露出他的身体是如何被藤蔓缠绕着与异兽长到一起的。
从落日密林归来不足十日,言璋与那头异兽融合的速度还在加快,躯体原先还只是被藤蔓绑着缠绕在一起,现在已经演进到就连血肉都长在一起,彻底融为一体了。
给他清洗身体的侍者不足一刻的时间吐了三回,清洗完就被鹤使压下去处理了。
这样的姿态无法像寻常昏迷的人一般躺下,而藤蔓显然也不想让他躺下。
藤蔓不断延伸出触手,缠绕在房梁、床架、窗棱边,如同一张铺展在屋中的大网,等待着猎物的靠近。
院中,白衣医者眉头深锁,摇头道:“言院首,在下医术浅薄,对于令郎……实在无能为力。”
言从逍面沉如水,只能在院中远观儿子的状况。
言珏不被准许进入,守在院门外,父亲韩绥伴在她身旁。
韩绥多年前也入了修行一途,修为不高。韩家经商,生意做得大,韩绥是其中佼佼者,两人只言璋言珏这一双儿女,感情颇深,言璋的变故,痛苦的是三个人。
言珏柳叶眼中含着泪,靠在父亲身旁,抽泣道:“我应该
(buduxs)?()
好好看着他,不该让他一个人离开的……()”
“?()_[(buduxs.)]?『来[不读。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适时,院中传来野兽般的嘶鸣低吼,言珏惊得浑身一颤,惊骇地探首垫脚望向院中。
高墙将她的目光死死挡住。
“父亲……”言珏颤声道,“那是、是……”
韩绥痛苦地闭上眼,没再说一个字。
他们都听出来了,那是异兽的吼声。
屋中陡生变故,一众医者旋即起身,关切地望着屋中,白衣医者上前一步,拧眉细看。
却见,屋中那半人半兽半藤蔓的身体已经苏醒。
他剩下的那只还有着人类特征的眼睛睁开,眼中澄黄一片,却无任何人性残留,只余最原始的兽性,他和藤蔓一并缠绕盘踞在屋顶,淡黄色肉芽扭动,叫人心里一阵不适。
白衣医者退步回来,对言从逍正色道:“言院首,令郎已经醒来,如在下最初的判断一致,他只是肉。身苏醒,神智并未归来,但这已经不是我等医修能够治愈的范畴。”
言从逍面无表情,柳叶眼中如缀寒冰,问道:“那依你所言,谁能治好他?”
白衣医者摇头:“在下亦不确定,但令郎如今的状态,乃是异赋所致,在下猜测,擅异赋者,或许有办法。”
“异赋……”言从逍低喃着这两个字,差人将医者送离,转身离开院中,在院外迎面撞上言珏韩绥父女俩。
见两人皆是惊疑不定,言从逍神情稍放缓了些,脸上不经意露出一丝疲乏,上前同父女二人轻拥,很快放开后,言从逍道:“我不在时,别靠近这里,别进院子。”
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沉痛:“璋儿现在……很危险。”
一家三口短暂温情过后,言从逍快步转身离开。
三人渐次离去,没有一人多看一眼院中跪伏着的男子。
男子身上的黑衣已经十分脏乱,跪伏在地,脸埋在粗粝的地面。
自言璋被带回来医治的那天起,他便跪在这里,一动不动。
他是言璋的翼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