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光分明早已经知道了自己回溯而来的身份,知晓了他神眷者的身份,却一直在他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甚至逐步试探着他的目的和底线。
几乎同时,灵台中发出尖啸,令沈确脑海一阵剧痛。
无数的尖利呓语涌了上来,夹杂着狂风般的笑声与难以辨别的零碎语句,可怖而诡谲。
这个声音,涿光也听了个三分,仅仅这样,她就已经感觉到一阵眩晕,更何况直面神呓的沈确。
他脸色瞬间白了下去,目光在痛苦幽深与混乱疯狂中来回切换半晌后,定格在混乱的状态中,周身骤然腾起狂风。
这凛冽罡风似要将周围一切都割裂,以沈确为中心,隐隐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和龙影之下的空间尤为相似。
无数银线从沈确周身涌现,银线缠绕成茧,隐有将沈确包裹起来的态势,银线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割裂。
天地两端,数不清的银线交织缠绕,几乎将天幕都割裂。
所有自高空飞掠而过的鸟类在飞入的瞬间都被搅成碎片,银线罗网中遍洒血线,羽毛碎屑簌簌落下,一片狼藉。
强忍着脑海中的眩晕感,涿光踏空利于外围,冷眼看着失去神志的沈确和应龙斗法。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识到沈确真正的手段。
她所料不错,沈确是醒骨神君的神眷者,甚至是醒骨所有眷者中神化成对最高的那一个,已经能够和醒骨的部分神识进行沟通。
而她清楚的记得,壁画中记载着,当年母神遁世,权柄散落后,属于空间的权柄,正是落在了风神醒骨的手中。
如今,虽不知本该是龙神眷者的应龙是如何掌控这微弱的空间权柄的,但沈确身
上那刚复苏部分的醒骨神识在感受到空间权柄的瞬间,就会疯狂地夺回自己的权柄。
如此想着,涿光灵性一动,再度调动起她掌握的那部分时间权柄的力量。
身体好似被从这个世界抽离一般,转瞬间,已然身置时间洪流之中。
…………
传音符上,南彧的声音已经从体面地咒骂变成了直接地呼救。
诸葛徵思忖片刻,见她所在这边的要塞的兽群已经减少许多,当即决定将受要塞的任务留给南知书院其他人,她只身去支援青冥学府。
她赶到时,已有从其他地方赶来的修行者正结对和青冥学府一道守卫要塞。
南彧半身是血,正在一块巨石后方短暂休息,危止宛如杀神一般手持巨剑接连进出兽群,每次进出都会有一片异兽倒下。
诸葛徵惊愕不已地看着此处情景——
难怪南彧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直接求援了,原来此处要塞本该守卫帮助他们的九品兽首竟不知为何倒戈了,正帮着兽群大肆攻击着一众学子,后方有几个身着青冥学府衣袍的学子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南彧这边的镇守九品异兽是青龙,祭坛中心的青龙龙首此刻怒目圆睁,口中不停向外喷着冰冷刺骨的寒息。
诸葛徵当机立断,棋盘随着指诀竖铺开,一枚黑子落定天元。
竖铺的棋盘正立在青龙龙首面前,天元位的黑子不偏不倚,正将喷吐寒息的龙口堵住,压力稍有缓解。
南彧声音虚弱,思路仍然清晰:“就在刚才,九品兽首突然反水倒戈,学府不少人被伤,好在危止反应快,带我们逃了出来,没有生命危险。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人再多,也对付不了九品兽首,时间长了,都得死。”
诸葛徵十分敏锐:“就在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问话放落,两人同时回首看向落日密林中心,交战最为激烈的地方。
她们虽未亲眼目睹,但却听到了声音。
一定是倒塌的圣山那里出了问题。
不多时,诸葛徵额角溢出冷汗,天元位的黑子松动。危止飞身直上,重剑猛得砸下,重新稳固了黑子。
诸葛徵当机立断:“我去看看。”
南彧气息虚浮地出言阻止:“那是真正的八品异兽,你去送死吗?就算你现在去也来不及了,最可靠的便是在此处要塞坚守到外面打破封印进来救我们——”
没想到,诸葛徵轻轻拍了拍她没受伤的另一半身子,语气飞扬道:“那可是真正的八品异兽,是我从未见过的龙,这辈子若是不能亲眼得见亲自交手,就这样白白错过,我会抱憾终身的。”
南彧从未见过向她这样找刺激不要命的,气得脸又白了几分。
两人争议尚未定论时,却突然有一道刺眼的光落在她们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