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花府到王都本就需要近十日时间。
此时,相爷一行人本是行骋在皲裂赤色的沙地,但那天上一场雨却冲溃了熏热,干燥。
相爷衣衫都湿透了,白发湿漉漉的披贴在额头、脖颈,他仰头,眯眼,张嘴,品尝着天水的甘甜,露出笑,道:“佛陀赢了。”
其余秘武武者也纷纷露出喜悦的神色。
相爷面庞朝天,感受着这般的雨。
这一刻,他知道那本是大胤死对头的魔佛已经真正变成大胤的保护神了。至少是整个山南道的保护神。
与妖魔合作,让他又兴奋又感慨。
他睁开眼,一扬马鞭,道:“走!随老夫入城!”
颜辅京并没有见到魔佛。
谁也没有见到魔佛。
但谁都知道,是魔佛解决了旱魃,又呼风唤雨,让旱灾消失。
李玄自称是做香火生意的。
所以他很守规矩。
出手狂风携惊雷,解决不可一世的大妖,事了拂衣去,而绝不轻易在凡人面前露面。
不露面,不说话,他就是神秘的强大的佛。
任何人想起他,都会想到他在东海击退了恐怖的水中妖魔,又于王都斩杀了几欲屠城的旱魃。
做神佛,和做天子,做将军,都一样,首要的就是不要让人看清伱的虚实。
李玄若把他的力量亮给别人来,别人会震惊,会感到可怕,但却也会知道“哦,原来他就是那样的层次,原来他就是强大一点的怪物”。
但现在,在所有人眼里佛,高高在上。
有多上?
没人知道。
所以,这便是至高无上
至高无上的魔佛,再一次无家可归。
他回到红花山,沐浴在香火里,看着青王府中的家人。
然后又去心慈寺干饭。
干完后,他再抬手从心慈寺那诸多大户供奉的祭品中取了些美酒,然后靠在树下,日听蝉鸣,夜听蛙叫,饮酒三坛,酣睡半晌,一副浪子姿态。
人,岂非都需要家?
没了家,永远都在外的浪子。
李玄如今就如巨龙一般,若把巨龙安放在脆弱的木窝里,木窝基本上没有幸存的道理。
不说别的,就说他周身无意间散发出的火毒。但凡有一丁点儿被田媛或是赵晴雪吸了进去,那都会要命,一胎两命。
不过这里是青木州地盘。
李玄虽然回不去,可却能随意地将书信送入家中,也能随时看着妻子母亲,看着她们来来往往,在佛祠神龛前祭拜佛像,祈求平安;看着两女彼此讨论对方腹中的胎儿,听着胎动,嘻嘻而笑,也不孤单;看着母亲取了新鲜食材,亲自下厨,小心翼翼地为儿媳,还有未来的孙辈准备膳食。
他常常看着看着就笑起来。
然而温馨归温馨,李玄很快发现又有问题了。
他是个健康且正常的男性,这么久下来自然会产生一些欲望。
但无奈地是,他暂时发现没有什么存在能承受与他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