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人沉默少许,如此回应。得到允许男子,他细细地描摹着沈清宁的眉眼,他的脑海中满是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宁儿,我知道,你定是害怕,是不是?你放心,无事了!不要害怕,有父亲在,你且忍一忍,我们很快就会回家。无妨的,无妨的,宁儿,莫怕!莫怕的。你睡一会儿吧,睡一觉便好了!!”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沈凌风才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女儿抱起,但见他缓缓起身,缓缓地朝着不远处的草屋走去,墨发如瀑,白衣如茧,沈清宁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虽距离很短,可那寒风依旧不依不饶地呼啸,雪依旧在无情地飘零。可他的怀里却是异常温暖,只因血脉相连!那满地的鲜红,在他路过之后,皆是掩盖于厚厚得积雪之下,恍若从未存在过。也许,他只能做这么多!少顷,青海大师轻声道,“她快醒了,我们该走了!”语音响起,他袖袍一甩,便见沈凌风被迫的将沈清宁放了下来,就在这时,他突然“啊”了一声,嘴角鲜血狂涌而出,见此,青海大师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何必如此悲痛欲绝,当保重自身才是。你应当明白,她身负凤命,理当为这天下献身,理当血洒大地,如此,这一方天地才有救啊!莫要枉自悲秋!妄动杀念,脏了她的命格,害了她性命!”沈凌风听到此,心如刀绞,悲恸的不能自已。但见他惨笑一声,捂住了胸口,眼底皆是悲怆的,绝望的,想再次上前,将自己的女儿拥入怀中,然,却只是徒劳,身前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让他们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啊啊啊啊”一声声无声的呐喊,心底悲恸绝望的呐喊,犹如利刃般割裂了他的胸腔,刺穿他的肺腑,“我知道,我知晓,她生来便身负凤命,一生下来便背负着寰宇苍生的命运,她理所应当的应当牺牲自己,来拯救这苍生,她理所应当的应当拿起这重担,保卫这一方天地。”“可为什么,凭什么啊?她才十几岁啊,她还没活过最无忧的年岁,就要承受这般的痛苦,这般的磨难,为什么?凭什么?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啊!我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沈凌风红了眼眶,额头青筋暴起,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眼前那无形的屏障。“恍若她是你的女儿,你忍心她遭遇这些吗?她本该无忧无虑,快快乐乐长大,可是如今,她遭遇了这些啊!”青海大师摇头叹气,“她是你的女儿不假,可她是凤命啊,是命运推着她不得不前行,我们谁都改变不了。你,我,她,都无法改变,这是既定的命运,无从更改!”“该离开了,走吧!”话音响起,便不顾沈凌风的意愿,强行的将他带离此地,“她的路,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安排的,你且忍一忍,她无恙的。”“唉,一步错,步步错,我就不该心软,听了你父亲的话,带你来此地看她。”“唉,终究是意难平啊!”重重叹气声,回荡在这片天地,亦是冲入了那黑暗之中,让灵魂四处飘荡的沈清宁,有了清醒过来的痕迹,就在他们转身之际,屏障亦是逐渐消失,一滴泪水自空中飘落,落于沈清宁那有些微动的眼敛之上,令她缓缓的睁开了双眸,模糊间,她好似看到了一抹沧桑而又熟悉的背影,只听她轻启朱唇,无力喊出心中无限挂念的那两个字,“父亲”,“唰”的一下,那双凤眸霎时睁开,她秀眉微蹙,“那可是父亲?”她有些怀疑,有些不敢相信,“还是我的错觉?”待看清自己所处何地时,浑身陡然一阵,但见她迅速起身,不顾墨发慵懒地落在肩头,疯了一般朝外跑去,“父亲,父亲,是你对不对,你来看宁儿了对不对,你没死对不对,父亲,女儿看到你了,你出来,出来让宁儿看一下好不好?……”她立于漫天飞舞的雪地之中,墨发在呼啸的寒风中凌乱的飞舞,与那洁白的六角雪花,交错在双颊,她就这样泪眼婆娑的四处望着,期盼着,“父亲,你出来见一见我,好不好!”她不断的呼喊,想要抓住那一抹沧桑的容颜,却只是徒劳,任凭她如何呼喊,那抹背影终究只是背影,不曾看她一眼,嘶哑的声音,如锉刀划过她那粉嫩的肌肤,无情的风雪,如刀刃割破她那柔弱的身躯,“父亲,父亲……”她缓缓蹲下身子,蜷缩着自己,低声呼唤着,泪,顺着她白皙脸颊,冻的僵硬,,!泪,顺着她粉红的唇边,不断滴落,泪,顺着她凤眸的眼角,滑过她眉梢,泪,顺着她乌黑的发梢,融化落在她的肩头,她蹲于雪地之中,她就这么哭着,犹如迷失了方向的孩子,找不到家,找不到父亲,她那般无助,那般绝望,那般彷徨,“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是讨厌我了吗?您是不要女儿了吗?”“你是在怪宁儿不孝吗?”她越说越弱,最后哽咽于心底,终是再也问不出口了她不知答案,她不敢想,她不愿接受,她蜷缩着,任由寒冷侵袭,任由大雪埋没她的身形,她不想动,她不想回草屋,她只想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为她的父亲,再等待一会儿,哪怕一会儿……直到,时间慢慢的流淌,直到,夜幕降临,皓月当空,她就这样望了一日,此刻的泪,早已冻结在她的脸上,她踉踉跄跄的起身,白雪簌簌,墨发与白雪交相辉映,模糊了界限。她最后回眸,望了一眼四周,白雪皑皑,不见半个人影。“啊”一声绝望而又释放的呐喊,响彻了天地之间,她闭了闭眼,将眼底的失望与落寞尽数吞下,再次睁开双眸时,那一股眷恋已然不见了踪影。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远处满目疮痍的城主府,“我沈清宁,自当遵守承诺,还你寒城一个太平。”而后,她毅然决然的转身,终是迈开步伐,朝着秋娘她们撤离的方向寻去。步履蹒跚,却坚定。任由寒风吹乱了她的发丝,任由大雪淹没了她的足迹……在这漫天雪地之中,犹如一剪寒梅,盛放而冷艳,决绝而逝。可,她不知的是,在她一侧那不远的山峰处,那里,一处梅园,那里绽放着这世间最美的红梅花……那里,她朝思暮想的父亲,她万般愧疚的的祖父,皆在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的渐行渐远,看着她的决绝离开……“她这般模样,茹儿看见了,可得多疼哟!唉!”一声声无奈的叹息,冲破了这寂静。沈时光抬起苍老得手,拍了拍沈凌风的肩膀,“风儿,与其在这悲悯情怀,不如,与为父一起,与那道士“大战”一场,杀他个片甲不留。宁儿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凤来临,花落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