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觥筹交错,皆道国君与平远侯的情谊实乃天下之幸,臣无隐忠君无蔽言,彼此信任扶持,共守这太平盛世。
穆家小世子能得如此殊荣,便可见平远侯在君王心中的分量。
可守着这样天大恩赐的穆周山却在宴会结束前不久,寻了个借口,偷偷溜去了渡风池畔。
那池子里放了好多盏虎状的河灯——那是穆周山的生肖。
民间有个说法,若是能在生辰之日把铜钱投进自己生肖的花灯,许的愿就能成真。
宫里宴会自然是没有这等儿戏的流程,穆周山就只好偷偷流出来,趁着午时未过,将最期待的事情寄托到一盏花灯之上。
“我希望来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父亲母亲能回邓泸来。”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穆周山身侧的树上响起。
穆周山皱着眉头,并未起身,只斜着眼往树上瞪去。
葱葱树冠中探出一个小女孩的脑袋,对穆周山做了个鬼脸:“穆小世子好凶啊,略,我才不怕你。”
穆周山缓缓起身,语气好不高傲:“哪家的小姐,在宫中如此放肆。”
女孩儿轻笑一声,又埋到树叶后面去,但调整了一下姿势,从树枝上荡下两只脚丫,一晃一晃的,没有半点仪态可言。
穆周山忙低下头去。
他就在草丛间,看见了一双绣着兔子纹样的青色鞋子,那兔子头顶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在草丛里玓璨生辉。
穆周山大约猜到来者是谁了。
只是传闻中这天褚最为尊贵的小公主,就算年幼活泼了些,做不了什么举国女子的礼仪表率,也不至于如此……
穆周山只装作不知她是谁的模样,清声问她:“你既然知道我是谁,方才为何说我父母来年一定不可能回邓泸?”
“因为王上不可能放他们回来啊。”
“北疆近年战事频发,可我父亲率军百战百胜,想来不肖半年便能彻底收复牵线,为何不可能放他们回王城?”
“平远侯远在北疆就是忠臣,回了邓泸可就不一定了。就算他没那个胆子,可王上身居高位,不得不防。”
穆周山沉思不语。
他很想用那些大臣对国君的恭维反驳小公主的话,他不信天褚这百年一遇的明君如此不明是非,岂非寒了忠臣的心?
可是穆周山内心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你也算读了这么多圣贤书了,一个五六岁小女孩儿能道出的事,你是真的想不明白,还是完全不敢去揣测圣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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