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穿好地上放着的鞋子,打开了房门。
和她想象的一样,门外是一个小小的院子,放了不少杂物。
院子里有一股鱼腥味,却看不见鱼的存在,角落里孤零零架着一根空荡荡的竿子,她猜想,那里应该是晾鱼的地方。
那个应该是她母亲的中年妇女正坐在院子中洗着菜,看见她出来了,头也不抬吩咐着。
“翠兰,你去把灶里的柴火添一添,别灭了。”
这是我的母亲。
她意识到这点,张了张口,却喊不出“娘”这个字。
于是只答了一声。
“嗯。”
中年妇女没有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专心又利索地洗着菜。
她发现自己应当是个很善于观察的人,轻易便找出了庖屋的位置。
走进庖屋的一瞬间,她侧首望了望中年妇女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挥之不去。
这真的是我的母亲吗?
……
张秀芳从庖屋端了最后一盘菜放上桌子。
桌边,自己的女儿和丈夫都已经坐好了,就等着她一起动筷了。
张秀芳看了一眼安静坐着的女儿翠兰,总觉得她今日要格外沉默些。
虽然平日里翠兰就是个安静性子,但如今看着,安静中又带上了一丝沉稳,瞧着不大一样。
这个念头短暂从张秀芳脑海中飘过,很快被她忽视掉,专注于更重要的事上。
桌上的饭菜已经摆放整齐,张秀芳却没有坐下用膳的意思。
女儿翠兰的眼里很平静,但丈夫王开川眼里却充斥着对食物的渴望。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动筷,而是望着张秀芳的动作,在等待着。
张秀芳走到房门正对的一张小桌子面前。
桌子上摆着一个快要插满了的香炉,还有一大块红布不知道盖着什么。
张秀芳小心翼翼揭开红布,露出一小座铜制的神像。
神像表面的镀漆完美无暇,看得出有被好好保养着。
张秀芳拉开桌子下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三炷崭新的香,插进香炉里,虔诚地点上后,双手合十闭目,嘴里念念有词。
“保佑当家的这次出海平平安安,保佑海面上风平浪静,保佑捕到的鱼都又大又肥,保佑……”
屋子里只有张秀芳的祈祷声一直在回响。
王开川没有一同祈祷,但也闭了眼睛双手合十,面朝神像的方向,一脸虔诚。
屋里唯一的异类,就是翠兰——即使她什么都没做。
也正是因为她什么都没做,反而使她不同于其余人。
翠兰睁着眼睛,维持着一开始的动作端坐在桌边,默默看他们祈祷。
她的视线扫过闭目祈祷的王开川,嘀嘀咕咕的张秀芳,最后停留在神像上。
神像刻得出离的细致,连眼角的疤痕也看得清晰。
让人不适。
……
“翠兰姐姐!”
一道小鹿般灵动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朝着院里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