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竟然这么说?萧衍凭什么这么说?!如果不是为了他,自己怎么可能会留在京墨阁这种腌臜又充满杀戮的地方?如果不是为了他,自己这些年怎么可能杀了这么多人,日日在梦魇里徘徊?!
晏顷迟,呵,晏顷迟。沈闲想笑,不过是个连人都不算的冥灵罢了。
眼前乍现出无数过往的画面,溅开殷红的血,他似乎被刺激到了理智,藏压多年的隐秘被剖开,那种极度的占有、贪婪,和可怖的欲望从内心深处涌出,紧紧缠绕住他,让眼底阴霾笼上。
他等了萧衍这么久,心甘情愿的匍匐在他座下这么多年,绝对不会就这样让给晏顷迟的,绝对不会……
如果杀不掉晏顷迟,那自己就和萧衍一起死。
只要他们死在一起就永远也不会分开了!
从未有过的暴戾情绪侵占了沈闲最后的理智,他侧过身,欲要动手时陡然看见前面的甬道里不知何时飘来了一片宽大的肥叶。
肥叶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翻滚,朝这里挪动时,滑带出一条氤氲着白气的水流。
沈闲微微眯起眼。他带着阴戾、审视的目光看着这只团子。
团子正小心翼翼的举着片肥叶朝这里蹦来。
萧衍恰巧背对着甬道口,心思又沉在别处,便没有注意到。
沈闲心下立时起了某种猜测。他在这俄顷间,忽地藏压了自己的暴戾,重新漾起了微笑,伪装出愧疚失措的样子,望向萧衍。
“对不起阿衍,方才是我话重了,我这段时日实在是太累了,”沈闲略带歉意的叹息道,“你说的事我知道了,等回去后我会解了你的蛊,也会离开宣城。”
“或许你说得对,是我从始至终都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执念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想再活在这片阴影下了。”
萧衍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他只想尽快离开此处,便做了最后的言辞:“我早就说过,我的性子和从前又有几分相似?你不过是一直沉陷在自己的幻想里。我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将我想的太好只会让你失望。”
沈闲未言,只是以余光睨着甬道里蹦来的团子,在无人察觉的地方并指掐诀,悄然催动了自己的蛊。
萧衍浑然不觉。
他在心里惦念着晏顷迟能否抵得住荒漠上的烈日。地下暗流没有东西可以借来判断时辰,每分每秒在这里都成了煎熬。
某处传来的簌簌流水声催得萧衍心烦意乱。
他沉在水里,只觉得冰冷压抑的气息始终充斥在周围,呼吸越来越不舒畅。
奇怪。他将眉心揉得发红,自己在下水时就闭了五蕴六识,不该这种感觉才对,可现在为什么会觉得异常难受?他感觉自己好似站在日光下,被烈阳灼烤得燥热难耐。
热?萧衍更觉奇怪,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热,冰冷的水流淌过他的四肢百骸,他却觉得热意煎得人难熬。
“罢了,先回去吧。”萧衍热得脸颊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