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清闷头难受,没注意陈敬磕到了。毛巾掉落在地上,陈敬有些无奈,“解气了?”
彦清闻言停下,双手垂下来。脱力似的,偃旗息鼓。刚才冲动得上头,彦清现在又后悔了。
彦清带着哭腔说,“陈敬,你让我觉得……我是一个特别糟糕的人。”
他明明是和陈敬一起长大的好友,竟然就这样不闻不问,甚至迟钝到三年后才知道,这简直太可笑、太自私了。
陈敬愕然了,“你哭什么?”
彦清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彦清哭得像只斗败的小兽,又可怜又凶巴巴的,陈敬突然很想笑——这实在太幼稚了,他们俩连在小时候都没打过几架。
陈敬吃软不吃硬。他走上前,单臂把包裹放在身侧,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彦清的背,“好啦,别哭了。我不是在这儿吗?”
小时候,彦清就很容易愣头青,冲动上头,事后后悔又委屈,挺拧巴的,长大之后才收敛很多。陈敬陪着彦清一路长大,几乎见过彦清出的所有糗。
陈敬其实是个很有距离感的人,小时候天天腻在一起,彦清还不觉得,上学后看到陈敬对别人恰如其分的礼貌和体贴,他才明白陈敬的早慧和自己的幼稚。
彦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陈敬这么熟稔过了,现在被陈敬勾起柔软的回忆,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也太丢脸了,彦清想。陈敬还没哭呢,他先哭起来了,还谈什么安慰陈敬、陪伴陈敬?
陈敬这下是真的有点无奈了,莫名其妙挨了一拳,像以前一样安慰彦清,怎么还越哭越凶了?陈敬凑到彦清面前,颇为新奇地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呢?”
彦清抹了一把眼泪,“不许看!”
陈敬直起身,“好,好,我不看了。”
过了会儿,彦清冷静下来,刚刚那拳又是他气急冲动,他自知理亏,声音小下去,“打到你了吗?疼吗?我……对不起。”
“没事,没打到。”陈敬看着彦清刚刚碰到墙壁的手指,蹭上了点沙砾,“倒是你,手不疼吧?”
彦清垂下眼,看到蹭了一手灰的手指,才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疼,可能被蹭破了皮。“不疼。”
面前的陈敬和背后的乌桕巷,好像眨眼又回到了一切裂缝发生前。彦清说,“和我说说吧,陈敬。”
陈敬也意识到这是破冰的时机,但他先是笑眯眯地,“行啊,和你讲讲我——染了一头白金还经常旷课的中二期。”简默说这是彦清的原话,他一直记着呢。
那天晚上回去,彦清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觉,捧着手机搜词条。陈敬说得很简单,但彦清想,那是他错过的东西,他得努力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