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旋即又松了口气。
坦诚说,韩长眉这个时候也意外的产生了其他名将某个阶段都会必然有的一个感慨,那就是这些修行者,尤其是宗师、大宗师之类,太过于讨厌了。
因为他们的存在,让正常的军事布置和军事行动产生了极大的逻辑偏转。
明明有些事情该这么做的,而且这么做就行了,但因为这边有个大宗师要过来,那边有个宗师要去,就只能强行更改思路,导致一切都变得怪异。
韩长眉的感慨当然是正确的。
实际上,就在此时此刻,例行突入武关道的张行正在当着万军之面公开呵斥某位德高望重之人:
“冲和道长,你做此类事,是三辉让你来做的,还是你自己擅自为之?!若是,你就让三辉当众显圣,告之天下!若不是,那我问你,你晓不晓得,三一正教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今天你可以替白横秋这种昏悖老孽守家,明
日是不是要打着三一正教的牌子镇压没有纳够秋粮的百姓?再往下,三一正教是不是要去长安城里建立帮会,去找妓女收月例钱?!”
这话骂的难听了,尤其是张首席以那种修为当着两军之面进行宣告,可见张行也的确是真发怒了,而站在一侧山麓树下的冲和道长则宛若一个因为两军交战而逃到山上的老农一般,找着手面无表情来听。
就好像刚刚大显神威,一个蓝布包裹挡住黜龙军踏白骑大阵的不是他一样。
“冲和,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此番撤走,咱们就此罢休,否则的话,三月五月,我们黜龙帮入主长安,三一正教的道统便与你无关了!”张行的声音再度于明媚阳光下响彻四野。“我们黜龙帮建立大明,暗合日月三辉,合该
领这三一正教!”
而冲和还是站在那里不动。
“撤!”阵中,骑在黄骠马上的张行等了片刻,晓得冲和还在彼处,忽然扭头下令。
“首席,我去劝劝。”伍惊风竟然伸出手来试图阻拦张行,而他的手都是抖的。
这一幕明显引起了周遭不少人的注意。。。。。。但很难说大家此时的情绪到底如何,同情居多,还是愤懑难平?
“且回去再说。”张行低声以对。“这种事情不要在意,若是打天下连这种意外都无,那也太自以为是了。”
伍惊风无奈,其余人也无奈,只能随着张行再度越过早已经沦为废墟的武关,匆匆回到营中。
这一仗,委实虎头蛇尾,跟之前与白横秋较劲动辄到半夜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像见到那位冲和道长直接怂了一般,折回之后,军中自然士气起伏动荡。
“伍大郎,你现在去找你师父。”张行倒是面色如常,但下令却极为急促。“立即去,怎么劝都行,最好能劝走,告诉他,只要现在走,我真的既往不咎。。。。。。但如果劝不走,一定要跟着他,他去哪里你去哪里!明白吗?”
伍惊风立即应命,匆匆而走。
“单龙头,准备一支精悍兵马,明日出击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有部队摸到蓝田!不指望胜负如何,一定摸到!”张行复又看向单通海。
单通海立即受命称是。
这个时候,张首席方才扫视所有人:“诸位,你们有在关中认识人的,包括自己下属有没有认识那边人的,无论文武、位置高低,有没有兵权,只要晓得对方位置的,现在写信,按照他们的阶层许诺反正得待遇。。。。。。总管、一
卫将军给大头领,中郎将,郡守给头领,下面的队将许诺钱财,县令许诺升迁。。。。。。都去写,赶紧写,白横秋肯定不在关中,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哪怕他今晚上就回来,也要赌一把!写完交给我,登堂入室者我亲自画押,然后
想方设法送进去!”
众人这才恍然,为什么张首席刚刚交战,只一个回合,就放弃战斗,直接骂人然后撤军了。
“阎庆和张金树你们不要写。”就在营帐内乱哄哄的时候,张行复又喊到两人。“张金树,你的任务是调集巡骑,信使,想方设法帮他们把信送进去!庆,你要亲自走一遭,冒险走一遭河东,让伍二郎送你去,从弘农翻山过
去,他路熟,接着想法子渡河,去劝降此时在河东的敌军。。。。。。应该是韩长眉,但也可能是别人!我给你写两封信,一封给韩长眉,一封不点名字你带过去!敢不敢?!”
张金树还好,阎庆深呼吸了一口气,方才点头:“正要这个功勋做大头领!”
张行不再言语,径直取出纸笔来写,与此同时,整个营帐内乱做一团,所有人都在找纸笔,所有人都在焦急讨论,相互证询一些信息,还有人直接跑出去找人。
局势纷乱,翌日,黜龙军再度循武关道进发,自然再度遭遇到了冲和,然而,正如大部分预料的那般,此人仅仅是阻拦张行亲自带领的踏白骑,却并没有干涉下方的战斗。
黜龙军其中一支干把人的骑兵,在程知理亲自带领下,直趋蓝田,于当日傍晚成功进抵蓝田大营。
蓝田大营如临大敌,随即,明显严阵以待的足足万众涌出,朝着这支骑兵反扑出来,早有准备的程知理掉头就跑,连夜又回了武关道中。
但谁都知道,程知理这一击完成的非常干脆????两军上上下下全都确定了,白皇帝不在关西。
没错,黜龙军就是要告诉关西军上下,你们的皇帝兼大宗师,现在不在家!
白皇帝当然不晓得后方情形,他已经行程过半,如何能半路停下。。。。。。实际上,当他经过雕阴,发现了一支两三千人的不明部队时,都没时间下去验证那是逃亡的晋地部队还是追过来的黜龙军。
然而,二月初二,当他抵达榆关,见到了自己的副元帅与御史中丞之后,却得到了一个让人汗流浃背的讯息??李定果然没有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