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驾在庄上避暑的这些日子,齐硕奉命为谢宝扇调养身子,庄子上凉爽清静,谢宝扇住得舒心,身子也便略有好转。
只要李善不外出,每日都会来陪谢宝扇用膳,又时常在墨水堂留到深夜离去,自从谢宝扇受伤以来,李善和她越发亲密,在庄子上更是同进同出,少不得有些闲言碎语流传出去。
此次来避暑,朝堂上有一大半臣子们跟随而来,魏之然一派的言官看不过眼,接连上了几本弹劾李善的折子,李善近来心情畅快,并不放在心上,只却不许这些流言传到谢宝扇耳朵,以免让她烦心。
七夕这日,谢宝扇邀了太妃太嫔和几位公主们一起听戏,她难得有这好兴致,贤太妃特地请了许多年轻女孩子一起在月下乞巧,好好儿的乐了一日。
过完七夕,眨眼便到了七月二十日,这是摄政王李善的生日,今年虽不是整寿,下属的官员早早就送上寿礼,他的封地云州,更是一个月前就已将贺礼送到京城。
前几日,以端王爷为首的宗室,特地下帖子请他吃酒取乐,李善应邀前去顽乐一日,直到入夜,端王爷方才放他离去。
那李善喝得半醉,他回到庄子上,一番洗漱,略微清醒一些,便招来伺候的小太监,问道,“太后那边可好?”
小太监回话,“太后酉时打发人来过一回,询问殿下几时回来,奴才也不知,那传话的人便回去了。”
李善脸色一沉,他骂道,“混账东西,太后既是叫人来问,你为何不差人去回我?”
这小太监刚来的,又是头一回在摄政王近前当差,并不知道里面的规矩,当即唬得身子发抖,‘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殿下恕罪。”
刘吉在屋外听到动静,悄悄进来,他见李善只顾动怒,冲那小太监使了几个眼色,骂道,“糊涂东西,太后打发人来传话,事无巨细,都要禀报给殿下,在殿下身边当差,连这些道理都不懂?”
小太监慌忙认错,刘吉又骂他,“呆头呆脑,还不滚到外面去跪着。”
小太监连爬带滚的退出里间,刘吉又对李善说道,“殿下,奴才这就差人去墨水堂问问。”
“不必了,本王亲自过去。”李善说道。
这会儿已到深夜,刘吉不知皇太后可曾歇下,他也不敢躲懒,赶紧伺候李善往墨水堂去了。
他主仆二人到了墨水堂,进到院子里,轮值的内侍连忙上前行礼,李善看到谢宝扇起居室里还亮着灯火,问道,“太后还没歇息?”
内侍称是,已打发人进去通传,李善抬脚径直进了里屋,他打起帘子,就见谢宝扇挽着发髻,穿着一身家常衣裳坐在榻上打络子。
谢宝扇看到李善进屋,便丢下手里的络子,浅浅一笑,说道,“殿下回来了。”
李善嘴里‘唔’了一声,他坐在谢宝扇榻前的绣墩上,细细观看她的神色,说道,“今日精神可好,怎么这个时辰还没安歇?”
谢宝扇笑道,“我一切都好,只是午觉睡得久了,这会儿还没有睡意。”
他二人说了几句话,谢宝扇看他脸上红红的,身上还有淡淡的酒味,便叫宫女们送上醒酒汤,这醒酒汤显然是一早就备好的,李善原来来时已经用过醒酒汤,此时宫女又送来一盅,谢宝扇接了过来,亲手递给他。
趁着李善饮用醒酒汤时,谢宝扇询问宫女,“小厨房里都有些甚么夜宵?”
宫女说道,“回太后,灶上还煨着山药粥。”
谢宝扇便叫端一碗给李善,她又对李善说道,“我想着你今日去赴宴,必定只顾着饮酒,岂肯好好用膳,就叫小厨房备着夜宵,本想叫人送过去,你既是来了,倒省得让他们跑腿。”
其实李善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少,哪里就缺这一口吃食,不过有人惦记,心里总归是感到熨帖,他问,“你饿不饿,要不要也吃一些?”
谢宝扇摇头,她又拿起撂到一旁的络子,一边打结,一边陪着李善用膳,直待李善吃完夜宵,宫女们捧上热水手帕,李扇重新洗漱过后,谢宝扇手边的络子已然打好,她拿起李善常用的折扇,将络子穿到扇柄上。
此时,宫女内侍皆已退下,谢宝扇和李善说起闲话,她道,“今日宴会上都有哪些人?”
李善酒足饭饱,神情一派轻松,他靠在引枕上,说道,“端王爷,并他几个儿子,另有安国公,永宁侯,静安侯,河阳侯,还有一群子弟们,吵吵闹闹有不少人,我也没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