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归朝的第一日,所有朝臣都看出他心情不大畅快,上朝前,李恪还特地问侯了他两句,自是被李善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李善数月不在京里,得知他要回京的前几日,六部的几位尚书和侍郎们盯着自家的一一亩三分地,就怕摄政王借机发作,谁知到底没能躲过去。
原来,李善虽不在京里,各处的事情却未必不清楚,况且这一路走来,上上下下所见所闻,他从地方上的官商勾结,引伸到某些朝臣任人唯亲,李善在金銮座下痛斥一顿,那些文武大臣们站在宣政殿里,承受着他的雷霆怒火,无比怀念他不在京里的日子。
今日是小朝会,摄政王临朝,谢宝扇也就不必日日再到宣政殿垂帘听政,昨日李善拂袖而去,谢宝扇一语不发,独自坐了半日,冰水湃过的西瓜,没人陪着一起吃,也便索然无味。
银环看她闷闷不乐,急得直掉眼泪,她自小服侍谢宝扇,何曾看不也她对摄政王的心意,当年云州大疫,谢宝扇不惜冒着风险也要进到云州城,只为亲眼看到他,现今李善是大邺朝的摄政王,他要施展心中的抱负,谢宝扇即便背着骂名,也要想方设法儿的给他攒银子。
这二人,分明对彼此有情,却阴差阳错之下成为叔嫂,昨日,谢宝扇得知摄政王要进宫,她嘴上不说,一双眼睛时时盯着门口,可真等到人来了,两人话还没说几句,竟是不欢而散。
一大早,谢宝扇坐在窗边,炕上放着针钱笸箩,谢宝扇正在给靴子拆线,另一只靴子放在炕上,那长靴白色厚底,黑青素缎,上面绣着云纹仙鹤。
银环进来一看,觉得莫名难过,谢宝扇生辰时,摄政王替她寻回了丢失的扇子,她闲暇时做了几个扇袋,顺手又做了一双靴子,在她近前当差的宫人,任谁都能看出这靴子是照着摄政王的尺寸做的。
这双靴子是谢宝扇亲自挑选的布料,她做了拆,拆了又重新做,就是始终没能送出去。
谢宝扇放下手里的靴子,她见银环呆呆的不说话,抬头问道,“甚么事?”
银环回神,她对谢宝扇说道,“娘娘,大姑奶奶回京了。”
谢宝扇一怔,问道,“哪个大姑奶奶?”
银环说道,“原先秦姨娘所出的大姑娘,后来嫁到宁波陈家,此次陈姑爷和大姑奶奶随着摄政王一并回京。”
谢宝扇恍然大悟,银环所说的人,乃是谢家的庶长女,闺名叫做宝琴,她比谢宝扇年长几岁,当年,谢宝扇刚从念慈庵还俗回府,没过多久,这位大姐姐便远嫁宁波,自此,谢宝扇再也没有见过她。
听闻信国公府落败后,谢宝琴的夫家也受到牵连,却不知陈家是如何和摄政王搭上关系。
银环见谢宝扇沉思不语,又道,“娘娘,过两日燕北那边的太太和奶奶们也该进京,娘娘见不见她们呢。”
谢宝扇思衬半日,她缓缓说道,“都是骨肉亲人,见还是要见的。”
她想了一下,说道,“你打发人去问问,早朝散了吗?”
“散了。”银环说道。
谢宝扇又问,“摄政王呢,这会儿可在宣政殿?”
银环看了一眼谢宝扇,轻声说道,“摄政王出宫了。”
谢宝扇一听,沉默许久,这才问道,“大姑奶奶这么多年不曾回到京城,必定有些不习惯,你派人去瞧瞧她,若有甚么东西短缺,差人备妥了送去。”
银环点头称是,她见谢宝扇提不起精神,说道,“娘娘,你好几日不出宫,可曾要出宫去散散心?”
那谢宝扇花大力气组建了一支蹴鞠队,原本想好等摄政王回京,就带他一起去看看蹴鞠队,谁知还不等她告诉他这事,就把人给气走了。
谢宝扇靠在引枕上,闭目说道,“有珊瑚盯着呢,哀家今日懒得出门。”
银环见她不愿动弹,只得悄悄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