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我知道啦!”
“!~~~”
再一次的,再一次的。
再一次的,再一次的。
一遍复又一遍地、宛如乘风滑翔一般的质感,分明很短暂,是因为无间断的重复循环吗?又感觉永远不会结束一般地漫长。仅仅只是机械的简单动作,却无法腻烦地终止上演。
不识不知,变成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紧靠着一起滑(坠)下(落)。
内心所疑惑的,只有“两个身材颀长的一男一女,是如何得以一块挤在滑梯那狭小的箱笼中的呢?”。
肢体紧贴着,呼吸交缠着,头颅相抵着。
然而那疑惑,也因为简单、快捷、枯燥的、说不清哪里愉快,却着实有趣的重复性动作,打断得无法思考分析了。
不对。不止。
一定还因为背后那个个性鲜明到激烈、到桀骜的少年——与他相处的时候,需全神贯注。
会被调动起来,自身全部的精神、情绪、乃至意志力。
……奇妙的人。他一定习惯了被万众瞩目了吧。
“……我就说了,很有趣吧!”
黑发的女性侧仰起脸,看见了那对在阴影中也鲜活的过分耀眼的蓝色宝石。
宝石转向她的方向,上面堆积的白色霜雪那么轻轻一抖,心与身体便一并飞翔了起来。
“……!”
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呼声……是还有哪个孩子也在这里玩耍欢笑吗?
“嗯、哼~——”
循环中止,揽着她的身后之人,贴着她的背脊探过脸看她的表情,她还能体会到对方的温度,以及对方那正在轻微震颤的胸膛。
他前所未有地爽朗笑着:“你这不也是会像个人那样地发自内心去笑的嘛!”
“——啊。”
苍秋实睁大了双眸——她眼眶里盈的那两汪色彩宛如多情的春水,此刻,那秾密的眼睫一眨,真的便有水珠顺着她的脸庞滚落了。
仿佛是从那湖中溢出一般。
五条悟下意识伸出手去接——那滴娇贵的水珠散了形状,也散了方才那个梦。
“……——?!”
他倏地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了一般。
五条悟突然回过神。
他为什么要如此屈尊降贵地去哄一个人开心……而且,她连咒灵都看不见,他们甚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颤栗了起来——那种危险感复又涌上心头——感觉自己如同巴普洛夫的狗,桑代克的猫,斯金纳的老鼠。
五条悟不是驽钝之辈,所以此刻,他前所未有的剖析了自己的真实心情,并意识到了那份感情,可是——
……为什么他非得喜欢一个人呢?
他从来不想承认自己的喜欢,甚至都不会对自己承认……烦躁。烦躁烦躁烦躁……!话说——为什么不能等已经翻篇的时候再意识到这份所谓的“喜欢”呢?!
他从未如此地莫名想独立,总觉得,“喜欢”就意味着在生活交际关系中,被与另一个人捆绑了,他顿时感觉灵魂都空荡荡的少一半。
毕竟,如果喜欢一个人,他就不再是他了,对吧!
他的一切一切形象、作为、想法,都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出现而改变——这难道是人能忍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