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洵先是回了姚氏一句:“汪夫人可想知,你那孩子是如何没了的?”接着,他看向汪由僖,似笑非笑地说道:“汪大人何必护着那对母女?她二人与你,并无干系。”
如闻夜半霹雳,汪由僖与姚氏双双被钉在原地。
“你何意?”回过魂后,这对夫妇齐齐发问道。
姜洵启唇,正欲答话时,心神却倏然,被另一幕给吸引了。
是方才被选作祭口的女子,正与她那年长的丈夫在拉拉扯扯。
姜洵侧了侧头。
杜盛收到示意,往前去介入了。
这厢,汪由僖与姚氏还在追问不休。
姜洵望了望躲于汪由僖身后,像被钉在原地的高心慈:“二人何不问问那高姓妇人?这两桩事,皆与她有关。”
高心慈浑身已抖如筛康,她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姜洵,凄声道:“姜大人未免欺人太甚,是非要把我母女给逼死才罢休么?”
说着这话,高心慈猛然起身,想要去撕打姜洵,却被姚氏给拽住了。
高心慈的手被姚氏死死扯住,姚氏当头就向她的脸抡了一掌,直把高心慈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都给打散了。
精巧的钗簪被甩落在地、弹在石上,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见母被打,游渺却像是吓傻了似的,跌坐着一动不动。
姚氏捏住高心慈的脸,神情狰狞:“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害了我的泽儿?!”
“没有的事,他信口污人!”知道自己认了就万劫不复,高心慈死不肯认,她挣扎着向汪由僖求救:“老爷救我啊!不要信那姓姜的鬼话,渺儿就是你的女儿!”
汪由僖是被高心慈骗惯了的,这会儿见她挨了打,鬓乱钗斜好生可怜,不禁心生怜惜。再加上对姜洵已是满腔愤恨,他下意识便不想、也不愿意信姜洵的话。
于是,汪由僖仍向姚氏,替高心慈求着情:“夫人,这里头、这里头兴许有误会呢?”
“误会?”姚氏没想到他到了这时候,还甘愿受蒙蔽,当下气得肺门子都被顶了。她指着游渺:“那会儿她天天带着泽儿玩,泽儿落井那天,她又正好帮我送东西过去,怎么她才回来没多久,丫鬟就发现泽儿不见了?”
汪由僖口舌打结,也不知如何作答。
姜洵放任姚氏逼问高心慈,自己站在一旁做壁上观。
不多时,有几人朝他走了过来。
正是杜盛方才去介入的那两家人。
方才懦弱置妻不顾的黑脸男子,这会儿脸色不大好看:“大人,她确是我妻子,这方才、方才我们也是被那毒妇给骗了,不敢忤逆于她,才、才那般的。”
姜洵淡声道:“既是这样看重你的妻,方才又装死做什么?”
心虚使然,那黑脸男子不自然地咳了声。
方才那般犹豫,自然是因为十两银子马上要到手,有那笔钱,他就是失了这个妻,再买一个继室都成,可现在钱捞不着、人又要走了,他当然不肯放手。
“身为九尺男儿,连自己的妻室都护不住,你枉为人夫。”姜洵嗓音单寒,他看向那女子:“你可还愿意跟他?”
好险捡回一条命,经了生死大关、看清了身边人嘴脸的人,自然不肯。
那女子应得斩钉截铁:“回大人,小女不愿意。”
“那便和离罢,你予她一封放妻书。”姜洵颔首,把这话说得很是稀松平常。
黑脸男子瞠目,像一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
几息后,他回转心神,下意识想反驳什么,可到底畏于官威,虽心都急烂了,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但他不敢说,有人敢说。